夜色微凉,蝉鸣高涨。
李维避开人群,独自藏在林中,正将一张绢布铺在石头上,借着月光,用朱砂在上写写画画。
忽然树林里有鬼祟的脚步声响起,他抬头看去,是王德发,气喘吁吁,手里还提着只狐狸。
“李维哥,狐狸我捉来了。”
“有被人发现吗?”李维收起笔和朱砂,静待字迹干涸。
“放心,我特地避开江曦的狗腿子,还把狐狸的嘴套上了,喏,你看。”
王德发神色紧张中带着丝自豪,他提起手中狐狸,全身毛发如烈焰一般,唯独嘴上被麻绳套住,套绳人还贴心打了个蝴蝶结。
“不错。”李维颔首赞许道。
“李维哥,咱们今晚要怎么做?”
“学狐狸叫,以及在鱼肚子里藏书。”
李维将布帛叠好放入怀中,从脚边提起下午那只老鼠,看向工地的方向,嘴角勾起弧度。
绯红的月色下,宁静的工地内,仿佛有一头恐怖的邪恶凶兽,正在苏醒过来。
……
张一飞今年二十一岁,为人好义疏财,富有责任心,少年时候就是村里争水护村的头号勇士。去年遇上高薪招工,便跟着村里少年一同出来,是本村工人的头领,也因此担任了工头一职。
此时,他正亲自带人,在工地周围巡逻。
“一飞哥,咱也不用这么小心吧,还得您亲自巡逻。今天下午都已经降下了神旨,大伙儿就听命继续干呗,还能有啥心思不成?”
听了手下的抱怨,张一飞轻轻摇头,道:
“不要大意,这两个月工地上减员太大,大家心里都绷着的。再说,这瘟疫来的无缘无故,说不定是外面来的,小心些总没错。”
说罢,他扭头朝隔离点看了眼。
嘴上说的是担心外来,心底上他其实在担心李维。
李维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忽然横空出世,控制住了瘟疫,在幸存工人里,有极高的人望。看他平时表现,似乎并不愿意久留工地,下午的事情出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动作。
张一飞倒是不讨厌李维,只是他也脑子乱乱的,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做,只能是先尽力维系工地的稳定,反正不能内部先乱起来。
吱吱吱——
“什么声音?”
“老鼠吧。”
“看看去。”
张一飞带着三个手下走过去,非常时刻,得小心些。
四人循声来到小河边,河面波光粼粼,绯红月华被打在两岸草丛上,好似火焰在燃烧,火焰之中,正有一个小身影在快速穿梭。
“老鼠!诶,该不会是下午的神使吧?”
张一飞看向对岸,老鼠身上的暗红清晰可见,确实是下午那只神使。
神使为何在河边奔跑?
就在这时,草丛中忽然有一道火焰窜出,一口咬在神使的后脖,吱吱吱尖叫几声后,便没了动静。
是狐狸!
狐狸盯着四人看了一眼,叼着神使转身钻进了草丛中。
这?!
四人面面相觑。
接着又是怪异的狐鸣传出,就好像是狐狸在口吐人言:
“工地殃,工人亡,领队死,李维王。”
怪异的狐鸣反复三次,然后消失在静谧夜空之中。
“一……一飞哥,我有点害怕……”
“大晚上,瘆得慌,咱要不……回去了吧?”
纵然张一飞武勇矫健,到底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年轻人,工地本就透着古怪,眼下遇见这般动静,心里不免也拿捏不准。
“行,咱先回去,对了,今晚的事情谁也别往外说啊,影响不好。”
“放心哥,我们绝不外传。”三位少年齐齐拍胸保证。
待四人走远后,河对岸的草丛里,王德发正撸着狐狸。
“李维哥你真绝了,要只是学狐狸叫,张一飞肯定会怀疑,现在他亲眼见到了狐狸,心里肯定都被吓毛了。李维哥,你是怎么想到这招的?”
李维笑而不语。
王德发拉起狐狸两只前爪,努力把脸伸过去要蹭,狐狸百般嫌弃,一人一狐就在草丛里较着劲。
“李维哥,我捉这狐狸的时候可费劲,结果现在这么听话,还有那神使老鼠,让它跑就跑,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问题,你要考研啊?”李维轻声笑骂了一句。
真相是不能告诉他的,关键当然是那枚徽章。徽章能正转吸收污染,当然也能倒转释放污染。
一狐一鼠,不过是接触到李维释放出的污染,便乖巧听话,这便有了深夜狐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