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寻一句话，差点闪断判官老腰。

“老吴！看看你带的人，没大没小不说还没种！行了，没事你俩赶紧爬，别耽搁本官办正事。”豹眼判官不耐烦道。

道士敷衍说好，喉结下的眼珠子，却滴溜溜瞟向洛千寻。

洛千寻并未离开，回廊中来回踱步，突然蹲下身子，观察一处牢洞。

他天生鼻灵如狗，哪怕周遭恶臭熏天，亦能分辨出想要的味道。

牢洞内有轻微泥油味，和馒头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洞内横躺一名中年女子，麻衣攀膊，短裤草鞋，胳膊裸露肌肉健硕。

此女手膊上有火星燎烧的伤疤，应该是位铁匠。

洞里光线太暗，没法全面观察。洛千寻叩了叩牢洞铁闸，看向豹眼判官。

“我不和你赌，因为人命关天。真相永远存在，看不到是你没本事。但用他们的命交差，那就是犯罪了。”

这话是洛千寻父亲说的。

他的父亲是一位老刑警，生平刚直不阿。十二岁那年，父亲因调查一桩谋杀案离奇失踪。

人人都说父亲已殉职，唯独洛千寻不相信。

他报考警校，大半原因是为将来有机会，调查父亲失踪之谜。

“老吴，他什么意思？骂我们没本事？还是说我们犯法了？简直反了天啦！”

豹眼判官万没料到，此子不仅头铁，而且胆大包天，当即撸袖子要求单挑。

道士照例做和事佬，一面敷衍阻拦判官，一面示意差人开锁。

皂衣差人将女子拖出牢洞，洛千寻第一时间翻查手掌。

手掌粗糙厚实，虎口多处厚茧，指甲干净，并无沾染油泥。

难道自己闻错了？

洛千寻有些疑惑，但又不甘心，用力捏住女子下颌，抠开嘴察看。

女子舌上塞有大团油泥，几乎完全堵塞住咽喉。

豹眼判官明言明日酉时处理，自然不会现在下手。

难道有人想杀人灭口？

“快来，救人！”他大吼一声，抠出嗓眼油泥。

道士见情况不妙，上前配合救人。

一搭上脉搏，道士眼神突变惊愕。

“人已经死了，腹中还有三个月大的双胞胎，恐怕也……”

他话不多言，起身退到一旁，抓起案桌上的酒葫芦猛灌两口。

“啥？还是个孕妇？”

豹眼判官心乱如麻，蹲在洛千寻身旁，眼巴巴等着救人。

脸色自然很难看。

人犯虽身染妖毒，但毕竟是孕妇，且胎儿无罪。

三口人在衙门被灭口，若上头追究下来，罪过可不小。

只可惜，人终究没能救回来。

洛千寻擦了擦额头细汗，问豹眼判官道：“这女的窒息前，没有反抗抓挠，怎么回事？”

豹眼判官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老老实实说：“妖人变化后力大，抓捕时服用过麻药，审讯时再灌醒神汤问话。”

难怪如此容易下手，洛千寻陷入沉思。

人死半个时辰内，血液停止循环，一个时辰内便会出现尸斑。

女子手足光洁，应当死在二人被捕之后。二人现已被剥皮放血，恐怕问不出如何施的手段。

但杀人灭口的动机很明确，十之八九和车有关。

只是女子身怀六甲，对方竟下毒手，一尸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