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走的那天,刘春玉的丈夫依旧没有打来电话。坐火车到白山需要近十个小时,他买了晚上九点的火车票,这样在火车上一觉醒来就可以到白山了。
冬天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灰蒙蒙的,光线并不强烈,微微发白,让一切都蒙着一层灰尘似的。今天何远早早地醒来,苍平不是故乡,但他在这里待了近两个月,离开时,心里总是会有些不舍的。
他也不清楚自己今天为什么会醒得这样早,可能潜意识里就想在临走前多看看这里,回味一下在这里度过的五味杂陈的生活。
车票是晚上的,他还有很长的时间用来跟苍平道个别。
他整理好之后,便到刘春玉家里去了,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刘春玉平安地回到家里。
事与愿违,当他敲响刘春玉家门的时候,依旧是那个男人,裹着厚厚的棉衣,睡眼惺忪,头发乱蓬蓬地打开门。见是何远,脸色缓和了许多,都是上次那一瓶酒两包烟的功劳。
“啊,是你啊。这么大早过来找我媳妇儿吗?”
“是的。刘阿姨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呢,不知道这死婆子跑哪去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何远越过门缝向屋里望了望,冷冷清清,乱糟糟的,不像是有女主人的样子。大概刘春玉果真没有回来。
“不坐了大叔,我这段时间要出趟远门,我母亲让我临走之前到这里看看刘阿姨。既然刘阿姨没有回来,那我就不打扰叔叔了。”
“真的不进来坐坐吗?”
“不了。”何远答道。
何远转身欲走。那男人支支吾吾说道:“那个,上次你买的酒挺够劲的,烟也不错。”
何远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不想多作理睬,只说:“我母亲还有其它事情交代我做,大叔,您留步。”说完,何远头也不会地走了,留着那男人在后面看着何远的身影,因为没能让何远再给他买些烟酒而叹息。
接着何远又到商场给自己买了几件保暖的衣服,在商店里就把衣服换上了。换上新衣服以后,何远觉得暖和了许多,他在街上溜达了一会,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何远向周围看了看,寻思这里里周老板的饭馆不远,不如就到那里去也好跟周老板告个别。在苍平的这一段时间,多亏周老板的照料。
何远刚走到餐馆门口,周老板就迎了出来:“来,何老弟,进来。”
何远跟着周老板走进了餐馆。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的点,餐馆里人很多。不过周老板最近新招了几个手脚麻利的服务员,轻松了不少。见何远进来,热情地把他拉到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嘘寒问暖。
“听说何老弟最近要回镜西?”
自己的事情仍然没有告诉过周老板,所以只能向对李瑶说的那样是回镜西,这让何远心里有些歉疚:“是,要走了。”
“诶,这么快就走了。”
“这些日子多谢周老板照料。”
“哪里哪里,我看见你就觉得很喜欢你这个小伙子,有礼貌,有知识,谈吐不俗。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小伙子呢。”
“周老板过奖了。”
“我年轻的时候啊,就想像你一样,多读几本书,说出的话都是带着墨水味的。可惜那时候家里穷,读不起书。所以啊,现在就指盼着家里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能好好读书啊。”周老板又说起他年轻时候读不起书的事来。
何远在旁边不出声,这是周老板的心病,他不需要有人说什么宽慰的话,这些话他听的不少,只想有个人听他讲,他就很开心。
说着说着,周老板意识到什么:“那何老弟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
“准备晚上九点坐火车离开,不劳烦周老板送我了。天气这么冷,周老板还是在家里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