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援微山的事似乎不须再议了,在李重霸与蔡温球之间,他当然选择后者,王仙芝走进衙门,转身道:“我不求富贵,但求心安,无负恩义!”尚君长便无话可说了。
许勍道:“大将军,要破下濮州,便得佯攻巨野、临濮!”这两个县众人都是熟悉的,巨野属郓州,在雷泽之东;临濮属濮州,在雷泽之西。至于为何要佯攻两县,就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许勍说解道:“佯攻巨野,郓州必然遣兵救之;濮州闻我大军在巨野,见临濮受攻,必遣军援之。我军伏击,援军必败。乘胜逐之,城中丧胆,则不难破之。郓州军马在巨野,援濮之军必少,纵使来救,我军也有胜机!”众人听了,都点头不已。
王仙芝道:“好!便使盖洪往攻临濮,巨野谁往?”这事可不易,谁知道郓州会遣多少军来?来了还要拖住,上回楚彦威诱敌便覆了军。尚君让见众人有难色,便仰头应道:“哥哥,我去!”王仙芝点了头,衙里议了些细节,众人都散了去。王仙芝本来还要与尚让私话几句,唤不及,追出来人已走得没了影。
这时,西边火红的霞光还未散尽,有些扁塌的月亮便已在檐脊上。炎天暑月的,眼看着便是夏至,也只有这早晚的时光和人了!王仙芝解开戎袍领子,在庭树下慢踱着,一转身,却见王重隐还立在那里,便知是有事,唤过来问道:“李详可还好?”王重隐点头道:“阿叔,我想援微山寨!”王仙芝眉眼即时开展,他还以为侄子奈何了李详,却没想到竟有这等气度,真不愧是王家的好子孙!其实若是没有温球的事,他还真想往援,李详的话是有道理的,孤帆易覆,独木难载!
“我只须五百军!”
“五百军做得什用!”
王仙芝道,现在军中倒不缺这点人马,自年初从羊角山挣出来,破了几处大庄院,有了粮不扬旗子也有人穷苦百姓寻过来,更逢着青黄不接之季,来投的便有蚁聚之势,破下雷泽县开仓放粮,来投的人便愈发多了,短短一旬之间,士卒便翻了一倍,有了上万人马。
王重隐道:“李详论的有理,官军围了恁些时候也该疲了。五百军最不济,里外相应,破开一个口子,援出一部人还是不难的。再且,我娘也肯了的!”王仙芝听了这话,决心更不好下了,上次是他的主张,他娘也首肯,结果当厄受苦还是照样指戳。
这时何氏就从左廊转了出来,王长安木头似的跟在她身后,他脸上的伤好了,可是半边脸也吃伤疤锁得丑怪了。何氏漾着手道:“回吧,难为你相送!”王长安道:“娘说了,得送出院门!”何氏遂不管他了,箭直走过来道:“长满与我说了,让他去也罢!”她抬头看着高大的衙堂,叹声道:“我如今想明白了,作好作恶,有福的不落。你让他去,他要没福,我依着你们爷俩一样过日子!”当然她是信儿子是有福,上次便是大难不死,今番在佛堂又问了好卦,出不了事!
王仙芝见她说得干脆,若是不肯必要闹起来的,想着今番毕竟不同,便道:“你要真想去,便拨与你一千人马!”何氏道:“他二叔,你掌着万数的军马,怎得便要亏一个嫡亲的侄子!至少两千,还得遣人问盖洪要了訾氏兄弟!”王重隐道:“娘,兵少方可用奇,只要不是老弱便了得事!”王仙芝道:“濮州事大,訾氏兄弟盖洪也未必肯放,大嫂要是嫌少可往荷泽寨中走一回,劝得动曹师雄浑家便也有了!”何氏甩手道:“也罢,幸是这兵我搬得动!”王重隐又要李详随着,王仙芝点头道:“你见机行事,不可鲁莽,我家不欠人情谊!”
王长安一直立在旁边,低着头不情不愿送出大门,过门槛便要撤。何氏呼住道:“乖儿,世上无完人,男儿无丑相!你是衙内郎君,怕什的?将脸子放开了,不惹你娘心里不痛快!啊?”王长安点了头,何氏一侧身他拔腿就跑,却一头撞在他爷身上。王仙芝也没说旁的言语,只问道:“你那枪使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