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眸笑着,望他浅淡眸中蕴满的星辰,少年少了初见时的杀意染上半分警惕神色,平常凶狠的语气也不由放软了下来,许是最近在做三好学生,前不久才摘下来我送给他的耳钉,语气也有些磕磕绊绊。
“你在撒娇吗?”
“你…你他妈才撒娇。”
内心有处柔软塌陷下来,甜的自己有些发胀。我看着他,忍不住想舔舔那颗调皮的虎牙,微长的发丝扫在后颈,落的心里羽毛般轻轻痒痒。
“是的。”
所以……
“来摸摸我的头。”
生活委员也不出不在地找他的存在感:儿时的记忆,是花纹繁复的针织洋裙、妈妈发怒时蹙起的眉,还有永远空荡荡无人应答的卧室。
看看,快看看!不像了,换上这件衣服,简直认不出是我的小汤了!
女人身姿绰约,一件镂花艳红的开胯旗袍更是勾勒出傲人的身材。粉发如瀑般披散着,在缱绻的橘黄色灯光下闪闪发光。她于落地镜前不住地赞叹或踱步,不时温柔地爱抚我毛茸茸的脑袋,赞美之词如仆人供上的草莓甜甜圈上裹满的亮白糖霜、甜腻腻的,是夹杂着欺骗与谎言的毒药。
想成为妈妈那样的人类。
这句话、深深刻在年幼的我的心中。想努力变成妈妈那样的人类,想拥有和她一样的粉色头发。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妈妈就能在人前宠溺地摸摸我的发顶,银铃般咯咯笑着说我是她的女儿。
于是我千方百计隐藏起我蓬松的松鼠尾巴、用粉色蕾丝镶边儿的贝雷帽遮掩碍事的白色耳朵,在无数个冗长孤独的夜躲避仆人、窜出窗子,打听着能让自己变成人类的方法。
终于,为辛德瑞拉送上水晶鞋的女巫莅临了我的房间。她架着南瓜车轱辘辘地来了,我也拥有了人类少女的容颜、白皙细腻的肌肤,最重要的是
和妈妈一样的,温柔热烈的,粉色长发。
咚咚咚
迫不及待地囫囵踩上锃亮的玛丽珍小皮鞋,一路小跑着飞奔下了楼梯。幼小的身体尚不适应人类双腿,笨拙地迈开步子几乎是边跑边摔跟头。海潮般喜悦涌上心头,推开那镶满名贵饰物的檀木房门便扯着嗓子大喊。
妈妈,看看我,我变成人类啦!
虽说耳朵与尾巴还在,但仍是兴奋骄傲地昂头向女人展示着自己崭新的躯体。意料之外的,是那过于鄙夷、不屑、厌恶、不可置信的目光。
语冰想大概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住着一个白雪公主,却又不时地受到一个女巫的威胁与诱惑而常常迷失了本心,于是人就变得复杂甚至是紧要关头让人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