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善堂后宅,
一念教教主冯奋常站在堂前,背对着跪在地上的孙德海,使劲向身后扭转头部,一只手臂还环过脖子,不断地手指着自己背后衣袍上的破口处,
“看!看见没有?看到我袍子上的这个洞没有?这便是拜了孙护教你的那位好侄孙所赐...”
跪在地上的孙德海,脸色苍白,表情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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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的,他本来好端端地坐在自家堂屋里喝茶,忽然就听见外头哗啦啦衣袂翻飞之声由远至近而来,很快便看见一个身影自屋外飞窜进了屋中。
孙德海老眼昏花,也瞧不仔细,而脑中的防范机制却瞬间自行启动,于是下意识地就将手中的茶盏向来人迎头砸去。
来人刚落下来,脚尚未立稳,一抬眼便看见眼前正有一物迎头袭来,于是他也下意识地一偏脑袋,那袭来的茶盏便擦着头皮飞了过去,先是传来‘哐嚓’一声茶盏击中某物破碎的声音,紧随其后又是‘哎呦’一声女子的惊呼。
来人顾不得回头去看身后,紧接着就挥拳砸向前方,便正好与不知何时已经欺身眼前,正一拳挥来的孙德海的拳头砸在一处,砰一声闷响,孙德海就被一股巨大的劲力撞得一路倒退回去,脚下噔噔噔倒退数十步,好不容易才止住退势。
胸口气血翻涌,血腥味充斥口腔,孙德海心中大骇,手扶胸口,迅速抬头向来人看去,却见那人逆光而立,方才硬接了孙德海那突如其来的一拳后,脚下竟寸步未退,而在这人身后,女儿孙七娘却倒卧在地,此时额头上已满是鲜血,正用一只手捂住伤口处,低声呻吟。
“七娘!!”孙德海一见女儿受伤,慌忙大呼,身体自动向前迈去,却被那人伸手拦住,
“七娘!你没事吧!?你....你...是何人?来此意欲何为!?”
孙德海被拦,警惕地一步后退,暗中运力,冲来人厉声喝问。
“孙老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来人冲孙德海做了个甩袖的动作,以示不满,跟特么唱大戏似得。但他身上这件破破烂烂的乞丐服偏偏没有袖子,以至令他下意识做的这个动作多少看起来几分尴尬。而孙德海眼睛不好使,但听力没什么问题,惊呼道,
“教...教主!?”
“唉!”冯奋常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似乎在表达对下属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自己的不满。
接着负手身后,转过身,便朝着倒地的孙七娘走去,而捂着额头的孙七娘方才听自己父亲惊呼了一声“教主”,这才意识到来人的身份,于是也顾不得额头上的伤口,迅速从地上爬起身,摆出跪地的姿势向走来的冯奋常行大拜之礼,
“属下孙七娘拜见教主,教主万世永生!”
冯奋常走到孙七娘身旁,蹲下身去,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搀扶她,
“起来吧!此处又不是在教里,孙护法这伤口...哎呀~瞧着砸得不轻呢!”
被搀扶起来的孙七娘嘴里连称无碍,但额头流下来的血已经将她那绝色容貌遮污了多半,看着多少有些骇人,更叫人于心不忍。冯奋常皱了皱眉头,回头便冲已经跪倒在另一头的孙德海,责怪道,
“瞧你这老头,下手这般的不知轻重,瞧把这张花容月貌的脸给毁的,孙护法再有什么错,她也毕竟是你的女儿呀...何至于此...”
“我...”那头跪在地上的孙德海顿时语塞,心说“这特么的还不都拜你所赐啊!”当然此话孙德海也只敢心里说说。
“快叫人来吧~再耽搁一会儿,孙护法这张绝美的脸蛋上可就要留疤咯...那就太可惜了...”
冯奋常边说边站起身来,摇着头,嘴里还啧啧不停,一脸无奈和惋惜。
孙德海连忙唤来婢女将孙七娘搀扶下去治疗,自己却依旧跪在堂前,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是身体在轻微颤抖,也不知是在害怕还是在生气。
“你也起来吧,一把年纪了,起来说话...”
冯奋常自顾自地绕开跪在地上的孙德海,朝堂前正座走去。孙德海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身,刚才跟冯奋常对拳时的敏捷身影已不复再见了,冯奋常见他这么装,就当做没看见,自己坐到正座上,看着身体微躬,态度恭顺的孙德海,说道,
“我这回是临时起意,私秘出教的,除了守教的四个长老外,无人知晓,所以你也不必四处声张,听到了吗?”
“遵教主令!”孙德海躬身抱拳道。
“对了!听说那吴家小郎是你的侄孙是吗?”冯奋常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孙德海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个时候提起这小子来?”
倒不是孙德海在为自己这个便宜侄孙担心,而是怕他又干了什么坏事无辜牵连到自己,毕竟他很清楚这个侄孙四处惹是生非的德性。但他就是不好好想想,吴尘哪次所惹的是非背后,能少得了他的影子,乌鸦偏爱落猪背,当然我没说吴尘是猪哈。
“你自己看!”说完,冯教主又从座椅上站起身,转过去将后背朝向孙德海,孙德海拿眼一瞧,这才仿佛刚注意到教主一身乞丐打扮,先是一愣,很快又释然了,教主微服私访,乔装出行,合情合理,就是不知为何偏要扮成乞丐,世间三百六十行,就真没有你堂堂天下第一教的教主感兴趣的行当去cosplay吗?莫非这里暗合什么物极必反的玄理不成?
冯奋常让孙德海看一眼自己的后背,他倒好,杵在那儿一心二用,浮想联翩。
“看!看见没有?看到我身后衣服上的这个洞没有?便是拜了孙护教你的那位好侄孙所赐...”
冯奋常没好气地大声控诉一句,这才让孙德海回了神,将注意力拉了回来,这时他才看清冯奋常身后的衣服已被扯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冯教主那细嫩光滑的肌肤,可这细嫩的肌肤上如今还多了几道血印子。
孙德海马上又屈膝一跪,小心翼翼地紧张申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