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当天，上杉按照刚刚学来的礼仪走了一遭。

面对黑白照片中的逝者，他念叨了一句“虽然没见过面，但还是希望来世别投生在一个美好的世界”，随后上了一炷香。

礼数尽到了，把空间留给需要的人，他就站在远处望着气氛沉重的人们。

男人们穿着黑色的西装，女士们也尽量打扮的朴素，压抑的哭声顺着今日的细雨飘荡在他的耳边。

不太适应生死离别的严肃场景，上杉打算悄悄离开了。

就在他要离开时通过电话的高桥母亲拦住了他。

“太抱歉了，让您这么重要的客人就这么冒着雨离开，招待不周，若是方便我请您喝杯热茶吧。”

看着这位母亲满是皱纹的脸庞，其目光中带着期盼，上杉再次点了点头。

最里面的和室中，有了门的阻隔，此刻房间中安静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盘坐着，中间茶座上盈盈升腾的热气带着茉莉花的清香。

百无聊赖的上杉四处打量，霓虹风格的房屋简单素雅，挂在墙面上的书画十分有品位，从这次的排场来看高桥的家庭很好。

一杯春水般的茶水推到近前，上杉道谢，接过随后沉默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从老家新采摘的花茶，不知道您喝起来感觉怎么样？”

对于茶道毫无研究的上杉只能说道：“很好，味道很不错……对于高桥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我找到时已经没有呼吸了。”

两人除了高桥毫无交集，可聊的话题也只有这个了。

“不，您不需要道歉，反倒是我们疏忽了对他的关心才导致他……”

说着高桥妇人讲起了放任他独自留在东京的原因。

原来是他父亲是一位茶商，母亲则要帮助父亲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忙碌的工作无法顾及他才让高桥留在东京就学。

当然向往大城市也是高桥同学本人的意见。

原本想着只是隔得远，但是有车的话见面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问题，可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天人永隔。

慢慢阐述的高桥妇人声音深沉低缓，话语中的后悔和恼怒的情绪肉眼可见。

但也许是已经哭过了，又或许是已经在接受了，讲述着的高桥夫人只是红着眼眶并未垂泪。

双手在眼睛上擦了擦，陈述了好长时间高桥夫人才说道：“让您听这些琐事，挑动您的情绪真是不应该。”

同理心很强的上杉能够体会这种感觉，所以对于这位母亲的要求从未回绝，答话也尽量温和：“能够理解您的伤心，还请看在高桥同学的份上，好好的生活下去，我想高桥也不想看到父母因为他而死去对生活的希望。”

“谢谢。”

“谢谢您能够将他的尸体带回来，我知道碰到这种事情能够找回尸体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尽管有高专的遮掩，但是一些有识之士还是了解这个残酷世界的另一面。

说着高桥夫人低着头双手低过一封厚厚的信封，“我与信商量了一番，之前的报酬对于您的付出太少了，所以这些请您收下。”

仅仅是一打眼上杉便看出这一叠信封里少说有几万块。

上杉的嘴角动了动，很快就果断拒绝，“报酬您已经支付过了，再收下您的酬金有违规矩。”

“可您也是冒着见不到明天的风险……所以还是请您收下吧，这算是我们小小的一点心意，不然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只是工作罢了，做什么都有风险……这些意外我们从答应从事这份工作就要有这份明悟……这份钱您还是拿回去吧。”

推脱的气氛让场面有些冷淡了，桌面上花茶的余韵此刻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见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上杉便打算告辞离开了。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这边就先告辞了，我想您之后也要忙碌起来了，就不多打扰了，带我向高桥先生问好。”

说着上杉连忙起身，穿好鞋子就推开门。

当他推开房门的那一霎那，从身后追赶上来的高桥夫人语气更哽咽的说道：“我们已经没有除了钱能够报答您的东西了，所有只能祝福您，祝愿您保佑身体！”

“呜呜呜”

一直压抑的悲伤爆发了。

哭声里对孩子逝去的不舍好似江河般流淌，“看着您同那孩子一般大，我不了解您的过去，但还请好好的活下去，能够看看美好的未来，这是那孩子已经看不到的了……”

低沉的哭泣伴随着浓烈的祝愿，涕泪具下的嚎啕大哭在房间中响起，犹如野火般燃烧的痛苦让上杉不忍直视，只是麻木着脸坚定的点头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上杉才思考起那天清晨的问题，是要愚昧的活着还是清醒的死去。

“起码也要有反抗才对，既然了解又无法反抗才是最绝望了……”

“人命在这一刻即廉价又沉重。”

“也许高桥只是那10000中毫不起眼的数字，但对于这个爱他的家庭来讲确实唯一。”

“所以面对咒灵死去，也算作天灾人祸么？”

哭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夫人的美好的愿望竟然沉重的想一块高山压在上杉的心头。

“就算是天灾人祸，那咒术师存在的意义呢？仅仅是一份危险、报酬高的工作、还是某种特殊的阶级？”

沉沉浮浮的腰带在他的手中浮现，这一刻他动摇的目光坚毅起来：“就算不当个英雄，也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不然这次穿越可太没劲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的雨停了，满是乌云的天空豁开了一块裂痕，神圣的阳光这一刻照在上杉深邃威武的装甲上。

“没想到我还有那么一点骑士精神！那么身上的装甲也就名副其实了！”

时间是最无法掌握的东西，难过时度日如年，忙碌时又瞬息而过。

当上杉再次从工作中抽离身子已经是六月份了。

距离参加高桥的葬礼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趁着休息上杉总结起了自己的实力。

一份详细表格正摆在他面前。

姓名：上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