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宁私立医院,卜关州坐在领导层办公室,一页页翻动已经被运过来的文件。
行为异常的制药企业和医院有很多,这是他排查的第五家。
因为他带着上层的指令过来,随行的有韩氏的人,工作证一亮,没人敢拦。一顿操作下来连作假的机会都没有。
再加上是晚上,管事的人都在休息,他们长驱直入,直接抓个现行。那些还在睡梦中的领导人直接喜提手铐一副。
只是这一家医院跟前三家都不一样,卜关州到的时候,这家的领导人接到命令亲自出来迎接。虽然很震惊,但并未有多少害怕之类的异样情绪。
即便是这样,卜关州不会被任何假象所欺骗。在阳宁,他平等的不信任任何一个人。
“陈董,这些资料就够了吧……其他的都……不太方便了……”
负责搬运资料的几个官大的人物凑到自家经理面前,有些心虚,有些害怕。
对此男人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回复道:“把所有资料都拿出来,给他们看。”
“可是这……”
“拿出来。”
这边的动静获得了卜关州淡淡的一瞥。他合上手里的一份文件,拿起另外一份。
如此重复操作,运过来的所有文件都被翻阅了一遍,包括有人不愿意拿出来的那部分
卜关州停下了动作,立即有人凑过来低声询问,“有什么异样吗?”
他们等着卜关州的一声令下,就把在场所有人抓走,医院大门贴上封条。前面三家制药工厂就是这么干的,估计现在人已经全部落网了。
“没有。”
卜关州起身,难道语气轻松了一些。
他来到那个被称之为“陈董”的人面前,冷淡开口道:“医院的赤字账本一字排开,已经可以倒闭了。”
这一声类似于挖苦的话立即收获了一排怒目圆睁,几个领导干部面露不甘,但他说的没错,自家医院连着几年都在折本,就是因为不肯跟周围的人同流合污。
但被一个小辈这样说,面子上总归挂不住。
“你这个人……”
陈思文制止住欲要讲话的人,上前一步来到卜关州面前,脸上带着似真似假的微笑,说道:
“卜先生说的不错,这家医院最久坚持到今年年底,至于后面我们这些人的命运……”他看向卜关州,道,“全看你们了。”
卜关州没有接话,而是说起来另外一件事:“也不全看我们,不止外面老鼠多,医院里老鼠也多,谁都想啃一块。”
陈思文笑了一下,让开道路,“卜先生慢走。”
卜关州走开两步后忽然停下,“还有一件事。”
“请讲。”
“医院里的大部分设备都是私人赠送的,十几年来赠送次数多达上百次,是谁。”
“……是京都的人,匿名赠送,我倒是很感激他,这些设备救了不少分化困难的孩子。”
“我到现在还记得,应该有十几年了吧……当时下面一个乡镇上有个孩子分化,如果不是这些京都捐赠的高级设备,那一次分化肯定是要失败。”
“不过结果是好的,她最后分化成了alpha,听说还考上了京都的大学。”
周围人附和,“那真是不负众望啊。”
“只可惜自那之后阳宁就没出过alpha了,那个孩子的父母都是beta,兄弟姐妹也是,只有她中了基因彩票。”
是真的没出过alpha,或者是一些其他因素阻止了alpha的分化,不得而知。
卜关州看了一眼时间,与这家医院告别。
车辆在黑夜中行驶,卜关州望着窗外,想到了邬千栗跟那个孩子。
这个时间她们应该已经睡了。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卜关州觉得,那个像邬千栗的孩子本就属于他的一部分。这种感觉让他每次看向女孩的眼睛时,都会感到心痛。
还有粟粟这个名字,他一定在哪里听到过,但他忘记了。他忘记的事远远不只有跟邬千栗有关的事情。
无边的思绪融入夜色,卜关州从窗户上看到了月亮。很明亮的弯月,像是邬千栗的眼睛。
突然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卜关州扶了一下把手,看向车前窗,问道:“发生什么了?”
司机充满歉意地说道:“到了,卜先生。刚刚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忽然窜过去了,我紧急刹车了一下。”
卜关州:“注意安全。”
此时车停在了一处制药工厂前,铁门紧闭着,里面半点光都透不出,跟一个铁笼一样。
卜关州跟着其余人一起下车。这一次随行的人有不少韩氏的人,以及上级领导,为了保证出行安全甚至调用了军队的力量。
下车后,穿着便装的几人率先去敲门,剩下的便警戒四周。打开门确保没有任何危险后才让其余人通过。
卜关州走在其中,环视场地里几座低矮的厂房。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苦涩的药味,墙角处堆积着腐烂已久的药材,俨然一副破败已久的样子。
十几人站在一处破败的厂房门口,里面的机器生了灰,藤蔓植物长得到处都是。树木遮蔽了外面的天空,偶尔不知道是蝙蝠还是鸟扑簌簌飞过去,让人不免提起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