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大声道:“自然是督陶官那家!”
二姐顿时想起那个不苟言笑,将摔倒的自己拦腰抱住的男人,神色微变。
英慈顾不得看她的反应,将两个孩子往二姐怀里一推,便急匆匆跑向褚家。
褚家在景德镇中心,小时候她路过那片宅子,羡慕得啧啧出声,还和二姐小声说过,若是往后她有了银子,也要把明月坊和自家扩到这么大。
只是这天天色阴沉,将她记忆中那金碧辉煌、的宅子化作黑黢黢的剪影。
瓦楞上几只乌鸦停着,发出凄婉不祥的叫声。
镶着金亮铜钉的大红色木门敞得老大,几名女眷跪的跪,趴的趴,哭得肝肠寸断。
百姓堵在宅子门口看热闹,英慈费劲儿地扒开几名老人,踮起脚,也没看到什么名堂,只能竖起耳朵听周围人说话。
“褚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督陶官贪污。”
“褚家大公子么?他一向清明廉洁,怎会如此?”
“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道貌岸然,背地里做的什么勾当,你都不知道。”
“或许只是被人栽赃陷害?”
“也有可能吧,反正官场黑着呢,是是非非谁都说不清楚。”
“这事一出,褚家估计要花很多银子,才能摆平吧?”
“也不知道褚家底子如何?前些日子我听说褚家小公子……”
英慈顿时想到自己屋子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聘礼,急忙跑回家,又狠下心,掏出存下来的几两碎银,叫了些做粗活的汉子,把所有箱子从自己屋子里搬出去,还给褚家。
直到闺房恢复了空空荡荡的模样,她才松了口气。
普通百姓势单力薄,能做的事太少了。
希望褚奇峰家能渡过难关吧。
不过下一瞬,心头又忐忑起来。
二姐说的没错,有些东西虽然不属于自己,但看到了,心里就有底气,一下子没了,便忍不住胡思乱想——
斗瓷大会还有几天呀?
英非俊和石多鱼那边准备得如何?
她现在还不知道海天瓷秘方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若是输掉,娘、大姐、二姐还有明月坊的伙计,会不会和刚刚她看到的褚家女眷一样,哭得死去活来?
大柱和二丫会不会被游手好闲、欠了一屁股债的大姐夫卖去给人家当小厮丫鬟?
英慈盯着那些汉子把聘礼抬进褚家院子之后,没心思做其他事,干脆又回到留下讯息的那家茶馆,找到说书先生,来来回回嘱咐。
“告诉邬陵,快些过来,我每日这个时候都会过来。”
那说书先生被她缠得脑袋都大了,无奈道:“姑娘,耐心些,他至少要两日后才会过来,与我见面,你实在着急,我见了他,就让他留下,然后让人来叫你。”
“十万火急,事成,我可以给你银子。”
“姑娘,不是银子的事儿,邬少爷是一个大活人,我怎么可能说变,就能给你变出来?”
就在英慈急得咬牙的时候,两人身边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撑开,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翻了进来,面无表情站到她跟前。
“怎么就不能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