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睿智抱住头,用余光瞄了眼英慈,缓慢但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娘你听我说……”
冯夫人却疯了似的,顾不得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扬起巴掌,用力朝他的脸甩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夺了你的心智,现在就让它滚出去!”
见冯睿智伸手挡住脸,她又抬脚踹了几脚他的膝盖,而后命令与她同来的几个壮汉,将冯睿智拖走。
末了,还自欺欺人地在山长面前摆出端庄主母模样。
“山长,让你见笑了,看来我儿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等我将它们驱走后,再送他回来念书!”
冯睿智瞄到英慈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强烈的屈辱感像是沸腾的巨浪,彻底击碎了他的自尊。
十八年来,他知道娘一个女人在冯家撑得有多辛苦——
不光要打理买卖,伺候公婆相公儿子,还要应付叔伯的觊觎,收拾爹的莺莺燕燕……
所以他一直扮演着好大儿。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唯唯诺诺,仿佛一具提线傀儡。
只有在打骂下人和穷人,看着他人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以及卑贱讨饶的哭脸时,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
呵呵,“冯睿智”只是爹娘的一个执念罢了。
他是谁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人们恭恭敬敬地叫这具身体“冯公子”,便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穿住行都用上顶好的东西。
可如今他为何想在“杜焕义”面前,证明自己是“冯睿智”,让她透过躯壳看到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呢?
冯睿智忍不住拼命挣扎,试图推开挟着他胳膊的两名壮汉,扯着嗓子吼道:“娘,我不回去,我没有沾上脏东西!”
冯夫人怒极反笑:“孽畜,这由不得你说了算,回了家,自有高僧定夺。”
冯睿智没正儿八经学武术,身子骨也不算健壮,哪里是那几名壮汉的对手,很快便被拖出山长的木屋。
然而一行人刚出院子,想要避人耳目、悄无声息离开书院,便撞上过来偷听八卦的学子——
对面黑压压的,大概有二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