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快两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晚，围着的人群开始陆陆续续下班、回家，已经快晚上8点，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楚子航丢到竹刀，整个人躺在软绵绵的垫子上，浑身是汗。孙教练为了拉人气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过去一段时间里，他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比起体力上的消耗，被人围观的压力才是更让他感到疲惫的原因。

他内心其实很紧张的，只是那张与生俱来的扑克脸将情绪很好的掩盖了。周云也清楚这点，所以接过孙教练递来的矿泉水，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还好吗？”

“还行，谢谢师兄。”楚子航翻身坐起，勉强接过周云递来的水瓶。二者体力差距在这时展露的分外明显，他身上的道服几乎整个被汗水浸透，手臂疲倦到甚至拧不开瓶盖。反观周云只是额头出了层浅浅的细汗，相当游刃有余的样子。

“还是我来吧。”周云见状，拿过矿泉水拧开后递了过去，没有觉醒血统的楚子航，体能完全处在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范围，“还有我想咱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吧，以后就别叫我师兄了。”

面对楚子航，他总觉得这个称呼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一口气灌了半瓶水之后，气息总算平稳了些许，楚子航拧好瓶盖，轻轻摇头。

“应该的。”

过去一个小时虽然很累，可他也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后者处变不惊的心态和那强悍的体力更是让他感到由衷的叹服。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同龄人。

注视着那双浅栗色的眼眸，透着些许筋疲力尽后的柔弱，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某些小鹿似的动物，可那眼底暗藏的神色又是那么坚韧，任凭风吹雨打都无法被轻易消磨。

“......随你吧。”周云没再坚持，他知道像楚子航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绝对会头也不回地去做，一个称呼而已，他想接着叫就随他去吧。

气氛不免有些沉默，两人都不属于健谈的类型，一时间也找不到太多共同话题，除了闷头喝着手中的矿泉水以外，谁也没有再度开口，没那个心情，或者说没那个力气。

嘭！

瓶盖被喷飞出去，精准投入不远处的垃圾桶，透明瓶口凝聚着乳白色的二氧化碳气体，周云松开拧成麻花的水瓶，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孩子气的笑容。他曾经喜欢这种1块钱矿泉水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瓶子“放炮”起来会比较轻松，而且动静往往很大。没有冰露，康师傅的也凑合能用。

楚子航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之前在擂台上的神情庄严而专注，握着竹刀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宗师的巍然风范，可眼下却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仿佛还在上小学的孩子。

“干嘛这么看着我？”周云被他看的微微脸红，在楚子航看来这样的举动可能有些幼稚，但对他来说其实刚刚好。有机会回到童年，总该好好回味回味。

“你也试试啊，蛮有趣的。”

有趣吗？

楚子航不太确定，只是看着周云热切的眼神，短暂犹豫过后，还是将目光投向手中的矿泉水瓶，像后者先前那样用力扭成麻花。

噗~~~~~

失败了，很显然，瓶盖并未能像之前那样蹦飞出去发出响动，无力地滚落在地，瓶身像是干瘪下去的气球。

“不对不对，你瓶盖松了，必须得拧紧才行。”周云拿过他的瓶子，毫不在乎地对着瓶口往里吹气，勉强恢复原形后塞到楚子航手里，“现在试试。”

嘭！

这次成功了，瓶盖在空中翻滚着喷射出去，只是二次使用的空瓶往往无法储存足够的气体用作动力，是以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弹进垃圾桶里，而是在边缘磕了一下后落到地上，咕噜噜滚回到两人脚边。

这声音在渐渐无人的场馆内回荡，于心头悄无声息打转。

周云两指捻起那枚浅蓝色的瓶盖，以大拇指重新弹回到楚子航手里，笑容灿烂，像是小孩给同伴分享糖果，“感觉如何？”

其实一点也不觉得有趣，感觉就像是小学生才会喜欢玩的把戏，楚子航心想。

只是......周云的笑容中隐隐透露出名为幸福的味道，在落日最后一丝残辉里绽放出无限的温暖。于是心底某个地方突然就被触动了，似乎两个寂寞许久的灵魂在相互召唤。

“嗯，很有意思。”他听见自己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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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教练本打算请两人吃饭，毕竟帮了那么大忙，光喝瓶水怎么能够。不过两人都表示今天很累，只是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后休息，所以不得不将聚餐的时间重新往后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