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最大的疏漏，就是没有从科西嘉总管手里拿回极限列车运行控制权，将隧道站台闸口开关的大权拱手相让。

老泊特将西德尼放在小天轮上，留一个后手，脑海中翻腾的江湖隐忧告戒他：墨菲远没牵住“主人例外”这条底线。虽然他还不知道冰壳大底下一处闸门内发生了火灾，他还是忧心冲冲：车头和车尾心思不一，整趟列车就会翻脸。

“热海黑藻频繁骚扰就够头大的了。”墨菲寻思：斑纹是科西嘉的后台老板，如果斑纹想交钥匙，大内总管早交了。斑纹的势力从来没离开过列车的方向盘。

好在，自从星际联盟上次辩论后，墨菲上任，斑纹就不到列车上来了，教育部当家人寻思：大家都是同窗好友，没必要撕破脸，天塌下来，让雷鸣顿盟主顶着呗！

两位女神各退一步，深海异灵得寸进尺。

热海涌浪够得着冰壳大底，海水浸湿了冰晶，黑藻穿行游刃有余。指挥部各方众神坚信列车顶上是安全的，要想从隧道上面冰墙凿进来，得垂直穿越五、六十公里永冰层，那想都别想，爬到一半，不管天使还是魔，指定全冻死了。

大本营掐指细算，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从小火山出发，那小山尖正对大喷泉入口，再往里是垂直的黑洞，进去了找死。

十年前一万亿前辈藻族吃了大亏。

这可难不倒大本营：贴着黑洞走，周围全是暗河，四处分叉，有好几条通往赤道，那里是极限列车逆时针运行必经之地。

四下开裂出的暗河如大树散枝漫叶，树冠枝脉四通八达。

指挥部用监控矩阵算过，那些分散的支流暗河都是季节河，大喷泉喷发时，渗进的海水有限，多数时候，河道干涸，黑不隆冬的，比撒哈拉沙漠还干燥。

大本营计算穿透大分子穿进原子抵达量子，掰开手指扣细节，它算出来：暗河里有水，琐碎的水晶下驻着薄薄的水离子膜，从里面游过去，即宽敞，又舒服。

高参大神们忘了提醒墨菲，撒哈拉沙漠下也有水。

大本营找到了指挥部的盲点：木星反复推搡挤压木卫二小子的坚冰大壳，一收一缩之间，产生的能量足以透析出水，暗河很暗，用量子显微镜放大了看，纤隙全是水。

消停了一周，大火山缓慢转到木星背面，潮汐引力减弱。大本营抽签出一万万亿藻族精兵前出到小火山，沿深海迴流扶摇直上，跃上冰壳大底，贴着喷泉黑洞周边裂纹，在水离子膜里轻松迂回五十公里，再拐出九十度角，沿暗河穿行，爬到了极限列车行驶的隧道上面。

异灵爬得小心奕奕。这是一片脆弱的断裂带，极限列车时不时从强力凝胶高架桥上疾驰而过，发出倥偬的回音。

冰墙在颤抖。藻族精兵如秋霜卷地，波浪覆盖，步步惊心，万一护体水膜漏了，孤零零地跌入任何一条冰缝，坠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大本营很有信心，它算出来了，一万万亿是成功的底线，藻多势众，少一个都走不到新高度，十万亿只能在冰壳大底上当小混混，百万亿垂直上爬到半程就得迷糊，千万亿最多摸到横着走的拐角，接下来能走多远？真不好说……

大潮汐过后，寂静让人发懵，卡洛坐在酒吧里闹中取静，打发时间，脚底鸡眼隐隐作痛，感觉：这不是好兆头。

“嗨。说好了一起喝一杯的呢？”墨菲没给麦子额外加任务，或许未知风险的长袍随时会笼罩下来，人们下意识靠拢，麦子在酒吧找独狼，他发现，卡洛其实很勇敢。闪光点乍现，在脑海里再也擦不掉了，勇敢，这正是她一直缺少的基因。

“你来干嘛？助理大人。给老板的报告写得怎么样啦？”麦子凑到跟前，卡洛很诧异，接连甩出两个问号讲话。

“算是交差了。”

“你可以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卡洛仍为启动不了喷火蜘蛛懊恼。

“笨蛋。糊弄墨菲要吃苦头的。”

“事故纯属意外？”

“不。知道我在疯狂喷火的蜘蛛大脑主机里发现了什么？”

“什么？”

“黑藻的有机残留。”

“哇！”卡洛差点将杯中的马提尼洒出去。

“肯定。它们钻进去了，爬过的痕迹遍布核心神经线。”

“多少？”

“十亿不到。”

“和蜘蛛脚尖踩到的差不多。这不科学啊。”

“你那是疯子的科学。黑藻有黑藻的科学。请我喝一杯吧，勇敢的疯子先生。这次我点更烈的，伏特加。”麦子潇洒地冲酒保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