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乃是重中之重,怎能取消!若取消了,孤拿什么祭奠战场上死去的数万英魂!”
是啊!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一个国家是否强大,其一之根本在于有多少兵马和物产,此乃戎。
商朝尊奉鬼神。而祭祀乃是神权统治的重要因素之一,不仅可以以此祭奠英魂稳定军心。
更可以通过这种残忍的祭祀手段威慑那些有不臣之心的诸侯,以此告诫反叛者会有什么下场,造成精神方面的威胁。
此为祀。
统治者不仅要治理国家之事,更要把握和人们心理和精神的威慑。
好苡面对愤怒的子昭,仍是耐心劝说,“大王,虽说如此,可,以暴制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应该刚柔并济才是啊!”
治理国家既要有雷霆手段。亦要有仁爱之心。
很多时候,战士们也并非想要挑起战争,他们有些人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战争。
子昭竖眉摆摆手,“此事不必再说,他们既然参与了反叛,自然是要付出代价!杀了他们,才能以儆效尤!”
“大王,对待战俘虏兵,若是能选择宽恕,亦能稳定民心。久战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子昭闻言嘲讽一声,“你若是宽恕了他们,他们就不会反叛了吗?只有让他们感觉到了害怕,他们才会臣服于大商!”
可这不是偏离了那个想要天下再无战乱的理想吗?
好苡曾劝阻多次,效果甚微。
而今再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残忍,好苡心中虽是不忍,却也没有多少波浪了。
多年征战的好苡知道,反叛者永远都会有的,人心是没有办法得到满足的。
那个和平的年代终将会到来,只是需要更长的时间,更多的伤痛。才能使人明白领悟。
战争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是现在战争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仁爱与残酷尚未得到平衡,好苡现在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大商。
因为只有胜利者才能制定规则。
……
温言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不似从前了。
什么时候变得呢?也许是好苡面无表情举行祭祀将战俘活埋的时候,也许是子昭一年没有见过好苡也未曾召见的时候。
这种不安的感觉笼罩在温言心头久久挥散不去,而这个感觉在温言得知彦珩战死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战死!甚至说是惨死!被土方开膛破肚,头颅高悬于城墙之上。
娀国是个骁勇善战的国家,不只是好苡为商朝征伐,彦珩也是战功赫赫。只是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尸首至今还未收回。
温言连夜赶到好苡这里。
轻轻唤了一声沉默的好苡,“阿姐。”得到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好苡不敢相信,土方兵力并不强,“阿兄怎会败给土方?”
此事确有蹊跷。温言问了程行知原因,说来也是扯淡,是商王的新妃从中作梗玩得一手好阴谋。泄露了军情,致彦珩惨死。
温言不知道该怎么跟好苡说,这是没有证据的事,她怕好苡冲动。
谷山从门外进来,“王后,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好苡缓缓站起身,“走。”
温言焦急地拉住了好苡,“阿姐,不可。未得大王允许,不能擅自出兵啊!让我去……”温言有些哽咽,彦珩确是一位好哥哥,“我去接阿兄回来!”
好苡慢慢拿开温言的手,“允许?出兵的请求早就发出去了,驳回了。”
温言震惊不已,驳回了,怎么会?
“出发。”好苡不再去看温言。
温言攥紧了手掌。
……
一个月后。
好苡大破土方城池,归来。
商王得知好苡无召出兵,勃然大怒,往日情分也顾不得了,勒令好苡不得出城半步,反省思过。
至于为什么商王大怒,在好苡出兵以前,土方已降于商。即降于商,那便没有出兵征讨的必要了。商王眼中不止有恩怨情仇,还有天下大计。
只是迟迟不肯归还彦珩尸首。好苡只得出兵征伐。
好苡已离王都,不得时常回去,商王新宠时常吹耳旁风。刚开始子昭不以为然,呵斥了一番。后来时间长了,难免有所动摇。
什么好苡拥兵自重!
好苡意图不轨,联合弓王子篡位之类的废话层出不穷。
好不容易商朝安定了片刻,非得搞点事情是吧?
不仅离间了商王王后的关系,还离间了商王与长子弓的关系。温言气得牙痒痒,却不能杀了那个宠妃。
而这次好苡擅自出兵,更是加剧了关系的破裂。只是杀兄之仇,不能不报!
好苡脸上也再没了笑容,子女不能时常在侧,独子囿于这富庶之城,温言曾经以为,好苡早逝是因为四处作战劳累患下顽疾所致。
现在看来,未必!
人性这个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量的!在权力欲望面前,人性显得不堪一击。
也许他们之间刚开始的时候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也曾真真心的爱恋过对方,只是时移世易,一切都在变化之中。
谁又能说这份感情在各种外力因素的作用下,能够持续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