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对我的儿子说了什么,”他略微肥胖的身体晃动着停在安娜面前,气喘吁吁。
“所有孩子都知道我讲了什么故事。”牧羊女把辫子尾端的发绳扯了下来,黄色的头发在胸口打着卷。
“我知道你喜欢那些野兽,但孩子们必须对它们充满防备。”男人说的斩钉截铁,使他情绪激动的面颊通红,像极了他的小儿子。
“童话里对一些动物刻画的不够真实,狼其实可以成为我们的伙伴……”
“不是只有我不喜欢你讲的故事,”
“孩子们自己也会通过现实的情况判断的,他们能看到狼为大家做了什么。”
明明是他打断安娜在先,男人却因为被女孩插嘴而更加不悦了。
“这是为了孩子们好!”他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了,气冲冲地留下一块中年男人的骚味,转身离开。安娜对于男人的话没什么感觉——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把她当做异类。女孩突然觉得困意袭来,一天的牧羊和记账的工作令她每到这个点就开始体力不支。她慢慢地关上门走回屋内,熄掉了餐厅的壁炉,突然想起狼棚应该再添一些灯油了。安娜轻声走到后院,利索地踮着脚尖补充了油灯的光芒。临走之时,她看到一双昏暗阴影中的眼睛——平静的棕色像窒息的湖面一样被黑色的毛发笼罩,寂静魅惑,又令人毛骨悚然。安娜隐约记得雪跟自己提到过它的名字,但她一时半会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一只很长寿的老母狼。老狼的眼睛很深邃,带着朦胧的诱惑,安娜觉得自己要被吸进去了,她呆愣着和那头无声的野兽对视,黑色的瞳孔安静地随着呼吸颤动,四周的声音,油灯的光明,牧羊女的愁绪和哀伤,全部都被这双眼睛吞噬。
安娜困得要倒下了,她对着老狼面前的空气笑了一下,离开了狼棚。
母狼的瞳孔波动了一下,仿佛聆听到了命运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