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宁静的夜晚嘈杂起来,汤里泡泡涌动的声音被人类的笑语声掩盖。女孩迅速地闻了一下汤汁的气味,然后扑灭了燃烧的柴火,快步向着门口走去。她打开门去,迎面与她相遇的除了寒风还有一群谈笑着路过的男人。他们背后挂着猎枪,有些手里还拿着麻绳和铁器。寒风吹来出了他们的轻松愉悦,同时也吹出了猎人特有的汗味和山野味。女孩走出半掩着的门,视线和脚步都进一步往猎人的队伍中前进。她把辫子拢到胸前,用手轻轻握住棕色的羊毛披肩,披肩边缘的红色花朵图案有些模糊了,但现在它的尺寸刚刚好。
“雪!”
深色的男人们在女孩的呼喊声中逐渐松散开来了,一抹浅色从中显露。那个身影传递出浅蓝色的光芒,和女孩的目光对接,然后笑着和周围的猎人告了别,迈着大步向她走来。
“安娜!”
那男孩的声音不再稚嫩,却没有染上村中男人的糙野,澄澈地流淌进女孩的耳廓。男孩面色红润,立体的脸颊被麦色的皮肤和青春的肌肉包裹。穿着深色的皮革外套和棉麻长裤,却光着脚,无声地在大地上吻过。夜风悄然吹着,轻轻拂过男孩羊毛帽下白色的短发——它们被整齐地修剪,乖巧地从颈脖延伸到耳根,再蔓延到白色的眉毛和睫毛之间。
男孩走到女孩身边,用修长的手臂轻轻环绕住她。他浅蓝色的大眼睛闪烁着,飞快地在女孩温热的脸颊上啄了一下,白色的睫毛擦过她的鼻梁,女孩笑了一下。
“今天故事讲完了吗?”他问道,同时和女孩一起走回房子里。
“讲完了,安格里看上去是必须回去告一状了。”他们一起进到厨房里,把热腾腾的汤锅端到餐桌上,老旧的桌子摇晃了一下——即便如此女孩还是舍不得把它丢掉。
盛满两个大碗,女孩再削了两块面包,和男孩一起走到更里面的房间。打开房间的门,房子里被油灯照的通明。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床上捧着一本书,那张铁架双人床显得他有些消瘦了。看到两个孩子和鲜美的食物,他主动接过。
“安娜,明天带我出去走走吧。”男子边咀嚼边说,黑色的小眼睛瞄向女孩。
“不行,这才躺了两个星期呢,医生说躺不够一个月可不敢放你下来。”女孩把毛巾递给男人,男人停下嘴里的动作,擦了擦额头上满意的汗珠。
“雪,我现在真是体会到你养伤的痛苦了。”白发男孩笑了笑。安娜对着雪露出牙齿,叫他也快去吃饭。男孩消失在门缝中。
“父亲,我的厨艺进步了吗?我用的可是母亲留下的食谱。”
男人用力点点头,似乎是要佐证这句话似的,又舔了一下已经吃干净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