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比我先一步下达指令,狼群急忙再次跑向狐群,但这次狐狸并没有分散开来,它们团结地挤在一起,向着梵妮冲去。我看到恐惧的神色划过母狗年迈的面孔,在下一瞬间她瘦小的身体就被狐狸淹没了,旁边的狼迅速反应过来,但包围圈各个点之间相隔太远。
黑狗身边的年轻母狼在恐惧中逃离了梵妮身边,很快我们在狐狸织成的乌云中看见了黑色的碎片,血腥味像雷电一样集中这片大地。外层的狐狸很快被周围撕咬的狼拉扯出狐群,在几头狼的共同攻击下永远地沉睡在了草地上。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瞬间,狐狸群从梵妮身边撤出。狼群紧紧围着它们,不时对最边上的狐狸进行扑咬。
那些狡猾的家伙有向我冲来的趋势——看来它们就是打算从最老弱的成员开始杀起。它们中有几只体型大的公狐向我冲刺,我飞速地狂奔起来,四肢在身下如风一般交替,每一步都扬起尘土,模糊狐狸的视线。月光射进我的眼睛,一种年轻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扩散——仿佛我现在正是一名前锋,正如我一直所做的那样,我要把猎物引进狼群的包围圈里。
我把握好距离,绕过一个小丘进行掉头,那三只大狐狸仍在我身后穷追不舍。调过头的刹那,我的视线和卡塔对上,年轻的公狼立刻明白我的意图,眼底闪过一丝尊敬。他立刻带着一部分狼从对狐群围攻中抽离出来,再将他们分散,实际上在慢慢向我靠拢。
当我跑得够近,他们就会奔向我将这三只最麻烦的狐狸一举拿下。月亮往下坠落,我感到胸口有些沉闷,一瞬间呼吸凌乱了起来,肺部在身体的律动中剧烈地抽痛。我感到狐狸已经对着我的尾巴咬下了一口,皮肤被撤裂的感觉让身体更加紧绷。卡塔见势提前带着小包围圈向我跑来,但就在下一刻我身后即将扑向我的狐狸从包围圈的缝隙中逃窜出去,径直奔向仍在追击狐群的雪。
它们找到狼群的弱点了。白发男孩迈动修长的双腿,想向着狼群的大部队跑去,但就在此刻缩成一团的狐狸群飞速炸开,像被风吹散的落叶一样打散了狼群的队形,让雪暴露在危险的空旷中。
浅蓝色的怒吼,冲冲发出恐怖的咆哮——她被隔绝在了离雪最远的地方。作为分散的代价,很多娇小的狐狸都被狼杀死了,一阵白色的暴风雪袭过,我看到刚刚那两只狐狸幼崽侧卧在红色的草坪上,胸腔已经穿透,被踩碎的骨头白花一般点缀着战场。
我一边和别的狐狸扭打,抽搐的肺部让我无暇帮助别人。只见白色母狼被那些孩子的母亲截住——母狐身体娇小,眼睛却闪烁着足以恐吓太阳的光芒,但浅蓝色的双眼如今只剩下凶光。冲冲顶着和水牛一般雄壮的毛发,像雪崩一样倒向另一方。
月亮的光芒逐渐黯淡,似乎野兽的挣扎和杀戮终于让她心痛惋惜。她悄无声息地在厮杀声中游进黑色的森林和群山,带走无力的星星。在她离去的另一边,乳白色的温柔在企图安慰受伤的夜空。
雪的面容已经扭曲,看上去也要到极限了。最大的那只狐狸飞扑向他,白发男孩勇敢转过身面对,浅蓝色的眼睛被飞舞的发丝包裹——那一瞬间我看不到他人类的脸庞,透过这双眼睛,我真正地感觉到这是一头勇猛成熟的野兽,一头经受过自然亲手洗礼的战士。
雪手中的齿刀挡下了狐狸的一击,但他的手腕擦出一块红色的伤口,他咬牙切齿,齿刀还是从扭曲的手上掉下来。
另外两只狐狸已经做好准备了,在人类男孩丢下武器的一瞬间,它们狠狠地向他扑去。也在那一瞬间,一道棕色的影子牢牢地挡在男孩身前,下一刻,鲜红的鲜血喷射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