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年夏,秋分公国,威伦之地,苟斯·威伦。
“斐茵?先坐吧……”
又甜又奶、温柔清澈的声音和冰冷的审讯室格格不入,被戴着止咬器无法说话的伊洛娜环顾四周,寻找那陌生声音的来源。
苻隐葳捏了捏眼窝,在埃德雷拉开的椅子上坐下,高强度工作了一天后她很难保持满电状态,难掩疲惫,一身班味。
“这是你上次说它很凉快的薄荷叶,”埃德雷接了杯凉白开,拿出一个随身的小布袋子,从里面倒出几片干薄荷叶放进水里,递给苻隐葳,“给,解解暑。”
伊洛娜惊恐地发现,那陌生的、温柔清澈的声音,竟然是从那个穷凶极恶的猎魔人嘴里发出来的。
她如遭雷劈,呆呆地瞪着埃德雷,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猎魔人和之前不是同一个人,可能是某个长得很像的双胞胎之类的。
苻隐葳接过薄荷水,啜饮一口,笑道:“还记得这种小事呢?”
她不太爱喝没味的白水,但是也不爱喝酒,只喜欢喝茶,可惜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阿尔达世界,都不存在正经茶叶,连茶树都没见一棵,这个物种就不存在,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喝一些花草茶。
不过在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眼里,只要把植物扔进水里,就是草药茶,和汤药一样是拿来治病的,像她一样当水喝属实古怪。
“嗯,除了你,没有人喜欢喝苦苦的草药茶,”埃德雷也笑了,“不过我随身只带了这一种。”
伊洛娜死死盯着他,发现他的眼睛也是水光盈盈、含情带笑的,哪有之前半分经典猎魔人式的冷酷?
这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苻隐葳一口气喝完薄荷水:“足够了,的确很解暑。谢谢,埃德雷。”
伊洛娜被束缚双手在拼命挣扎,试图引起旁人的注意——埃德雷?!这的确是那个猎魔人?!这人是精神分裂吧?!
埃德雷又为苻隐葳续了一杯水:“你来得也太快了……是工作完立即用传送门过来了吗……”
伊洛娜戴着止咬器,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几欲作呕——这个猎魔人装什么呢?刚刚还凶神恶煞,现在又装成小白兔!那嗓音都快夹上天了吧?!他一个大男人该这么夹吗?!恶不恶心!
苻隐葳看似终于被引起了注意,把眼神转到伊洛娜身上:“看起来她有很多话要说。”
她动动手指,伊洛娜嘴上的止咬器便脱落了。
“斐茵尼!斐茵尼!”伊洛娜迫不及待地大喊,“不要被他骗了!这个猎魔人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
“我知道,”苻隐葳笑了一声,不为所动,“我都知道。”
伊洛娜:“不,别被他外表蒙骗,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冷酷无情!我是你妈妈,我不会骗你!”
埃德雷注视着苻隐葳,慢慢眨眨眼,无辜腼腆地微笑,温声细语:“是我的错,可能在问话过程中,我的言辞有点激烈。抱歉,斐茵,给你添麻烦了。”
“不必理会,我们做了多年的师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吗?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评价,”苻隐葳拿过审讯记录翻看,“现在,劳克斯-安蒂列女士,我们来谈谈蒂莎娅、老巫妪、九尾狐女和那条龙。”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伊洛娜咬牙,“蒂莎娅发现你们在追捕老巫妪,就请九尾狐女将老巫妪藏了起来。而那条绿龙,受老巫妪操控,为了让你无法顺利统治威伦,到处烧杀抢掠。”
苻隐葳看她的眼神轻蔑而怜悯:“你的确没有说谎。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劳克斯-安蒂列女士,你的智慧并没有随着年龄增长。”
伊洛娜瞪眼,还想说什么,苻隐葳抬手:“她已经没有价值了,把她送走吧。劳克斯-安蒂列女士,既然你被泰莫利亚的国王判处在艾瑞图萨终身监禁,就好好待在艾瑞图萨。如果再次离开仙尼德岛,我会就此和国王陛下好好谈谈。”
“你、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是你的妈妈!以前、以前你明明可以为了我顶撞国王!你……”伊洛娜眼眶通红,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
苻隐葳眉头一跳,深呼吸。
“闭嘴,”埃德雷拳头上青筋鼓起,说着话时嗓子没能夹住,阴沉得可怕,“你哭得让人厌烦……把门打开,带她出去。”
伊洛娜被送回艾瑞图萨,苻隐葳马不停蹄召集三个猎魔人开会,包括乔治、杰隆和埃德雷。
“在亚克席法印下,伊洛娜没有说谎,但她说的只是她已知的信息,”苻隐葳摆明车马,“她知道的东西本身有一部分就是错的。那条龙,绝不可能是由老巫妪操控。”
乔治一愣:“为什么?”
“老巫妪的传统势力就在驼背山丘,她们把驼背山丘的人当做自己的牲畜财产,而她们是牧羊人,”苻隐葳摊开地图,“如果她们是为了阻止我统治威伦而驱使绿龙烧杀抢掠,为什么绿龙只在驼背山丘打转,只破坏老巫妪的财产?这合理吗?”
杰隆·莫吕挠挠头,头好痒,要长脑子了:“我还是想不明白。您直接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龙是有智慧、会说话的,”苻隐葳盯着乔治,“你们三个合力能够成功追踪并且逮捕它吗?就算要屠龙,也等我审完它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