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一日需三次各种昂贵药材，毫无悬念地让这个贫瘠的家，雪上加霜。

立夏见四妹看账本看到认真，时而陷入沉思的样子，很是陌生，“秋你真识字？”

立秋缓缓抬起头，把账本还给爹：“认识啊，这账本上的字我都会。”

立夏着实惊讶：“你全认得？”

大哥：“秋三岁就能背书写字了，识的字比你二哥都多。”

被点名的二哥哈哈摸摸鼻子：“秋小时候确实爱追着我们，读书认字这方面，我确实不如四妹。”

立秋有意引导：“我这么厉害的？”

立夏终于想起来了：“对对对，你以前可厉害了，阿公总说你是最像他的，还想不顾大家反对让你进去学堂，可惜只待了一天。”

这话又揪起了樊桃枝的心，她的立秋，曾经那是相当的聪明伶俐啊。

不能进学堂，就只是跟着哥哥们，耷着可爱小脑袋在那“人之初性本善”，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念着的比两个哥哥还清楚又顺溜。

这些个词，哥哥们都还没会背呢，她就已经顺顺当当全篇背了下来。

那么长的一段，她听着就觉得拗口，可她爹说她背的全对。

那么小小的手，写的字比哥哥们的都工整，平时在外面说话呀做事呀，小脑袋转的可快了，嘴巴又甜，长得又可人，可真是招人稀罕。

桃枝娘特喜欢带她出去。就是她阿婆，都爱带着她出门会客。

总说亲爹亲娘的当心肝宝贝地疼，就是刘家村，那些个上了年纪的有阅历的老人，就没有不喜她的，天天想着法子把她哄去喊人。

一口一个太祖太奶、伯公伯婆的，听得人心都酥了。

可惜好事不长久，才九岁就要躺在床上，一趟就是五六年，看着她可爱的脸蛋一天天消瘦，小嘴巴里叽哩咕噜的话，只剩下那来来回回的几句，

‘今天外面怎么样啦？’、‘不饿不想吃’、‘娘我好疼…’

每每听到，心里都像被生锈的小刀慢慢捅进去，一刀一刀地绞着心口肉。

小满伸手过来拉着立秋：“姐，我也想看书，以后我跟着你学。”

这样大家就可以像疼你一样，多疼疼我。

立秋努力使劲去回握妹妹的手：“好呀，不过大哥读书才是最厉害的，你先让大哥教会你《三字经》。”

现在的自己，连抬手都很费劲的很，如何当得起她的教习。

小满：“好，以我的大聪明脑袋，一定可以比二哥厉害。”

二哥蹭一下站起来：“我去厨房煮水。”

立秋问大哥：“阿公那里是不是有很多书？”

桃枝娘见立秋的手空下来，换了一个位置，开始给她按压手部的肌肉。

小满也跟着换了过来。

立夏头摇的比手快：“不不不，你千万别打阿公那些书的注意，那可以他的心头肉，阿婆都不敢去碰。”

立秋：“为什么？”

立夏：“因为我们的手沾满了俗气，会惹怒他的书气，连累了他不能高中。哦，对了，除了他自己的书或者新书，其他人的书，他也不碰。”

立秋：“不是说阿公是村里的夫子吗？他不碰学生的书？”

立夏：“你问大哥。”

大哥摇头：“他的手不碰，他有一条长尺。”

很适合打人手心的长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