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许贡还是吴郡都尉,为了夺权迫害盛宪,幸得吴县张允与高岱,许昭搭救才逃离吴郡,当初此事轰动一时,惹得徐州牧陶谦写信搭救。
虞翻转身淡笑道:“盛宪回会稽了。”
“原来如此。”
顾雍恍然大悟。
盛宪,吴范这些会稽名士回归江东。
证明,会稽郡想要推举一位明主,从乱世中争夺利益。
曾经,或许是被表为军假司马的贺齐,但最终在州府冒头的却是项重,所以与会稽名士有旧情的吴郡士人,绝对不会贸然朝着许贡倒戈。
思及此处,顾雍不由汗毛乍竖,惊恐的看向上位。
会稽献权,丹阳倾覆,加上吴郡士族的押注,江东四郡悄然开始易权了。
只要项重能在横江防线大胜,江东更换旌旗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连刘繇都无法阻止。
“元叹。”
“可记得你我当初之论?”
项重目光平淡无比。
波澜不惊的语气,反而如惊雷一般轰鸣在顾雍脑海之中。
问:若有一日,使君有难,我当如何?
答:义之所在,以图仇复之举,国之恨百世犹可报。
这一刻,顾雍全身发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袍,有苦难言的看向帐中几人。
他在没有警惕的情况下,给予项重篡权扬州的路径,并把整个顾氏拉上颠覆大汉的祸端,不管此举胜败,只能紧随步伐走向深渊……
“如何?”
项重双手交叉,手肘抵着案面。
顾雍深吸了口气,神情复杂道:“雍,拜见明公。”
——哒,项重轻叩案面,淡笑道:“如今,想明白为何不对秣陵动兵吗?”
“雍,愚鲁!”
顾雍苦笑着摇了摇头。
从曲阿开始,只要涉及兵事,项重向来杀伐果断。
来到丹阳之后,他更是见到项氏非人的蹂躏手段,就是没想明白为何要对笮融一忍再忍。
“好吧。”
项重从案几上捏起一支柳木炭条行至帐下的舆图旁,勾勒道:“笮融是丹阳人,在淮泗入仕大兴浮屠寺,起源在于关家庵;广陵,下邳,彭城都曾是他督掌的辖地,横江防线不失,孙策想要登陆江东,便要从我们内部获取内应,吴郡的士族,秣陵的笮融,可明白?”
——嘶。
顾雍倒吸了口冷气。
秣陵,阻隔横江防线与曲阿。
吴郡内部若是生乱,接引江北大军登陆,必然要从广陵借道。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项重落入下风,而是一步步逼着笮融与州府幕僚内斗,并且迫使势弱之人朝着孙策倒戈,对刘繇下暗手。
那时,扬州刺史被佞臣孙策所杀。
项重秉持讨逆大义号令四郡,加上有利益牵绊的各郡士人响应,更换旌旗割据而治不在话下!
“明公。”顾雍声音发颤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某可不想知悉如此大事。”
“上船易,下船难。”
虞翻拍了拍其肩膀,笑着走出帅帐。
吴范意味深长道:“初平三年,百万青州军南下兖州,连破兖州郡县,刺史刘岱战死;济北相鲍信,州吏万潜等人在东郡迎曹孟德为兖州牧,后鲍信战死寿张之东,曹操获降卒三十余万,人口百余万。”
“某明白了。”
顾雍心中再度一颤。
借刀杀人之计,从刘岱,刘繇两个亲兄弟身上依次上演。
刘繇之所以还能抚镇江东四郡,不是自己有多么的出色,而是因为项重名望不足,想要借一时之荫庇而待战成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