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郁眼眸快速扫过密信,错愕的抬头看去。
周瑜给鲁肃的信笺,为何要让他通读,莫不是想要问罪庐江周氏?
“从今日开始,你名初七,丹阳太守腹心卫卒,丹阳黟县人士,以讨伐山越建功,受太守之命护卫宛陵督帐下主记周公瑾,前来牛渚督战横江防线。”
项重斟字酌句,构建一份名为‘初七’之人的生平。
“黟县人士,太守腹心……!”
项郁反复咀嚼着这段话,将其铭记心中。
“记住了?”
项重沉声询问道。
项郁点了点头,笃定道:“莫不敢忘记。”
“你看一眼沙盘。”
项重目光锐利,淡淡道:“粗略记住防线排布。”
“唯。”
项郁恭敬道。
项重审视着衣甲,沉声道:“你此刻的着装勿动,前去寻于麋,让他安排你羁押俘虏渡江,进入历阳凡有人问起,除却生平之外绝对不能泄露分毫,到居巢后,若是鲁子敬问及,可以透露自己所知,并表明周瑜在宛陵伐灭费栈有功,被提拔为主记!”
“唯。”
项郁扶剑离开帅帐。
周瑜欲言又止,心中愈发的苦涩。
孙子用间篇有云: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
诱敌之事,蜿蜒曲折,借项郁,鲁肃之口作因间,最终被孙策熟知。
不过是一份密信,却会给孙策留下无数遐想,只要鲁肃在历阳带回只言片语,便能构起吞没江北的陷阱。
项重缓缓起身,淡然道:“你可以回帐休憩了。”
“唯。”
周瑜失魂落魄的捡起佩剑离去。
迎着西斜的残阳,难以驱散心中的寒意。
若是他设局,必定拔自己为主记,项重却以项郁的衣甲,来佐证自己主记的身份,可谓密不透风,从各处旁敲侧击的告诉孙策,自己能在牛渚涉及军事机密,这份算计实在太过老辣了。
傍晚时分,凌操被招入帐下。
翌日便携二百卒监军横江津,项田则是渡江前往当利口。
正午之时,于麋在牛渚渡口目送项郁羁押着江北俘虏,朝横江浦泛舟而去。
一张为孙策编织的因间大网,以牛渚为抛洒手朝着江北笼罩而去,想要将历阳大军吞没。
“宛陵督。”
贺齐登临牛渚山巅。
关家庵被打扫干净,死去的僧众埋葬在山下。
庭院悬挂的匾额被撤下,恶趣味的换成‘望天阁’。
他一看到这三个字,便想起项重昔日所言:异邦小地,以孔洞窥万物,见孤法曰佛,所谓望天便是假借蝼蚁观天,来讥讽僧众目光短浅。
“如何?”
项重隔江眺望历阳。
贺齐恭敬道:“于麋发往横江津,樊能留在牛渚,三人营中战马不足一千二百之数,便从坊间购买了两百余,末将麾下已经补足一人二马的千骑之卒。”
“公苗。”
“若你是孙策,当如何攻伐牛渚?”
项重盘腿坐在一块山石上,目光灼灼的询问道。
贺齐回想所观军报,衡量双方的兵力差距之后,推测道:“以守代攻,牛渚可三年不破,孙伯符等不了这么久,末将只想到两条路。”
项重淡笑道:“你我之间,何须遮遮掩掩。”
“唯。”
贺齐想了想,直言不讳道:“冒险渡江,联合丹阳纪氏,秣陵令对我们前后夹击,但笮融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反叛州府,此计若不成,可东进广陵,南下曲阿先伐州府。”
“江东,有人作内应!”
项重回望吴郡方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吴郡以顾陆朱张为梁柱,其中朱姓与孙氏来往密切。
如果孙策真的冒险从广陵切入江东,必然要联合朱氏伐灭曲阿,然后内外夹击,攻击牛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