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渠伯果然是为鬼邪之流所伤,这时林也不禁又想到吴县令所说:
“邪修丁丑,精通驭鬼。”
林也点了点头,道:“有劳蒋叔叔了,请一定要渠伯醒过来。”
这位大夫名叫蒋必端,论医术在整个洋县都算首屈一指了。他叹了口气,道:“我尽力吧。”
林也点了点头,道:“呃……那个滋补气血的药,也给我一些吧。”
蒋必端从药箱里摸出三个瓷瓶,递给林也。
荣参养元丹。
蒋必端也算是他们林家的老相识了,以前就经常配各种补元壮肾的药给林顺庆。
修术不修法,极伤身体元气,需要持续服用大补药物维持身体的元气,这也是当年林顺庆不惜重金请蒋必端到他们“荣盛堂”药铺的原因之一。
这“荣参养元丹”以三十年以上的老山参作为主药,又加入各种名贵药材,这一瓶便价值数百两银子,一般人家还真吃不起。
林也取了药,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补觉。
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这两天他总共也没能睡上几个时辰,早就困得不行,站着都要能睡着了。
一觉睡到亥时,家仆过来喊他,林也才起床。
作为林顺庆的独子,晚上他必须要去守灵。
灵堂很大,两侧虽然点了许多蜡烛,但仍然只能照亮小半间屋子,四周的白色帐幔之后,一片漆黑。
正堂的棺材前,长明灯依旧亮着。
此时,灵堂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家仆守在这里。
灵堂里是不能断人的,但林也一个人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灵堂又着实是扛不住,因而便时常由下人替他顶一会。
扫了一眼灵堂,林也踏步而入,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是。”
守灵的家仆和丫鬟一走,偌大的灵堂便只剩下林峰自己。
还有三男一女四个纸人,分立在左右。
灯光照在纸人脸上,煞白的脸上油光似乎更多了,仿佛是流汗了一般。
林也一路向前走,看着四个纸人的眼睛,它们的眼睛仿佛也追随着他的身影,一路都盯在他的脸上。
来到灵前,林也在蒲团上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一转眼,来到子时了。
每日的子时和午时,是阴阳交泰的时辰。
午时后,由阴转阳。
子时后,由阳转阴。
子时刚过不久,一股阴风,骤然从敞开的堂门吹进来。
摆在堂中央的两排蜡烛,烛焰齐刷刷的随风一倒,连棺材前长明灯的火苗都飘忽起来。
堂内的光线,瞬间暗下来八度,唯独棺材头上贴的“奠”字,在满堂漆黑之中更加明亮。
两侧站立的四个纸人,也几乎全都陷入黑暗之中,只显出一小部分身子。
紧跟着,林也便听到一阵嬉笑之声。
林也蹭的站起身来,侧目一看,只见站在棺材右侧的女纸人,一双漆黑的眸子忽然动了动。
紧接着,纸人光秃秃的头上,竟然在林也的肉眼目视之下,长出了头发。
乌黑的头发长得极快,眨眼间便长出了一尺来长,披在肩上。
女纸人肩膀不动、脑袋突然在肩膀上一转,转过头来,看向林也。
她的脸上似乎又出了些汗,煞白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下更显油光滋滋。
望着林也,纸人的嘴忽然咧开,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