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米面丰盛,谷物不缺,白启正掖在家里大半年,手书笔墨又写又画,一口气画了数百张,这大半年天天闷在书房里舞文弄墨,山庄里的人都感觉的太奇怪了,画完数百张后,白启正左看又看,愣是没看见一张好的,本想装裱一二,结果发现真找不出来几张能装裱的,立秋那天,白启正突然走出书房,迎面走来白寿问道:“庄主这半年可是把才写完了,发泄完了感觉可好?”白启正说:“这半年画是画了不少,但没发现一张好画,想出去寻访一下名师益友。”白寿心里一笑:“庄主准备什么时候出去寻访呢?昨晚的饭可还合口味?”白启正说:“合是合口味,只是心中甚有不快。”白寿问:“庄主打算什么时候出门?”白启正随口一说:“明天。”白寿问:“照例打200两银子吗?”白启正说:“照例。”第二天,白寿打了两锭银子顺便帮白启正收拾了几件秋衣寒衫交给白启正,并对白启正说:“望庄主早日回来,天凉,记得多添几件衣服。”白启正到牲口棚牵上他哪头心爱的小毛驴就上路了,这回出门,白启正找了一个以往没去过的地方登临县,在谭县以北四百里地外,以往常去陵县,金陵城和长安,差不多也了解了当地的人文风俗,所以这次特地找了个偏远地县。白启正在地图上找了找登临县的位置把地图掖在包袱里,一路往北而去。
正值秋高气爽,晴空万里,一路上秋叶正黄,白启正哼着小曲,边赏美景边赶路,一路上也怡然自乐,说是他常年行路走的对,方向感强,顺着官道走过去没遇见什么人,只是要露宿荒野感觉有点凉意,好在包袱里有几件厚衣服,凉时当披风,睡时当被褥,因为这条官道僻静,路上只有一个叫甸村的村子,村里没有客栈,借宿要找民居,还要折几两银子,所以白启正路过甸村的时候也没进村,以免扰民,即绕过去,行了三天路程终于来到登临县,一进县城就感觉火辣辣的烟火气,看来这个县的人一定喜欢炙烤之物,常食用,空气里飘过来一阵一阵的烤肉香味,馋得白启正咽了几口口水,心想:一定要找家炙烤店好好品尝当地的美味,登临县不大,人口几万人,不大不小算是一个镇,白启正从东城寻到西城只看两家客栈,一家金来客栈,一家君来客栈,最后白启正选择在东城的金来客栈住宿,主要原因是刚进城的时候闻见东城的炙烤味儿比较浓,为满足食欲,也好就近取材,问了下住宿费用上房7两银子,中房5两银子,下房3两银子,但是是大通铺,白启正想了想,还是花点银子住上房吧,然后就付了28两银子邀了间上房,进去看了看,不算太差,被褥整齐,一张桌子四张椅子,墙头摆着个桌案,说早晚有人送洗脸洗脚水,一日三餐客人随意,虽比不得京城繁华的大客栈,倒也五脏俱全,所以白启正还是住下了。
到了晚膳时间,白启正闻着一股飘来的烤肉香味,想起刚进城的时候被烤肉味道馋得流口水,就直奔烤肉香味而去,走了两三个街口,忽然看见前面摆着一排烤肉桌,烤肉桌摆了十几张,有张记,李记和胡记,桌前已经开始有人落座了,白启正选了胡记烤肉庄,老板递上一张菜单,门类繁多,白启正随手点了十来样,老板说:“碳和烤肉炉要另算二两银子,酱碟免费送。”白启正挥挥手说:“端上来便是。”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烤肉炉和各种食材端上桌了,有荤有素,白启正拿着扇子一边扇炉子,一边把烤熟的东西大口大口往嘴里送,直吃的汗流浃背,忽然听邻桌人说起:“明天张全秀才要到西市口摆摊卖画,说他去年替个生意人画了张画卖了二两白银,明天去看看吧。”白启正一听,想起他此番前来是寻诗会友的,便随口问了句:“张全秀才是何人?”隔壁桌的人说:“你是外地来的吧?张全是本地有名的画师,常画山水走墨,有不少人前来讨要他的画,但低过二两银子不卖。”白启正心想:想不到登临县还有这种文人,明天也去看看吧。
第二天白启正醒来的时候,东城已经熙来攘往,人潮攒动了,白启正匆匆洗完脸提上银搭子奔西市而去,势必要见一见这位叫张全的画师。来到西市,看见一张案桌上面搭了一个架子,架子上面挂着十来副丹青,有山水画,人像和蔬菜水果,周围聚拢一群人,有人还在讨要画像,哪张全秀才也没说端着架子不给画,还热情招呼几个人坐在凳子上替他们画像,白启正看了看,觉得画得有些深刻,忽然眼睛落在一副两米长的山水画上,行笔入行云走龙,画风流畅,格局宽阔,构图精准,既写意也写实,画中题字:龙腾幽山,白启正就问张全:“你哪副龙腾幽山卖不卖的?”张全听见有人问话,忽然一转身问:“客官觉得这副画值几个银子?”白启正比出五个指头,张全顿时明白了问:“可是诚心想买?”然后伸手比了个十,白启正一看问:“敢问尊下画了多久?”张全说:“两年零五个月。”白启正说:“难怪要价十两银,看来是费了不少笔墨和时间。”张全说:“客官看得上这副画就是你的了。”白启正一听乐了,赶紧从包袱里掏出十两银子把画买了,周围的人开始唏嘘不已:“看见没有?张秀才又卖了一张画十两银子。”接着众人开始起掌叫叫好,白启正收好画,拿竹筒装好,作一揖,张全说:“尊驾慢走。”后三天,白启正再去西市寻张全的时候哪画师已经不见踪迹,只听见路人说:“张秀才一年只卖一张画,卖完就收山了,你明年再来吧。”白启正想:居然还能遇见这种人,一年只卖一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