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本为一体的两件东西。
是被平整光滑斩成两段的深绿色护臂。
“咳咳,大卢汉的东西在这。”
齐鲁卡将两截护臂拿起来,他反复比对两样物品,不可置信地说道:“他妈的混蛋塔顿,他究竟拿‘钥匙’去干什么了?这玩意当年我们可是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不是我们,”萨姆纠正道:“是那道石门。咳咳。那道石门能把刺豚兽压成豆腐,却没给‘钥匙’留下一点痕迹。”
齐鲁卡摊手,任由两段护臂掉落:“你们在黑丘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卢汉死了,他保管的‘钥匙’也变成这样。”
“你是质问我?”萨姆突然起身,身子前仰靠在桌面:“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了黑丘。”
“我不知道你也在那里。”
“你就没想过回收这个东西?”
齐鲁卡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说道:“我、忘、了!”
萨姆咧着嘴盯着眼前的武士,放声大笑:“你忘了?你忘了!”
随后一阵沉默,只有咳嗽声偶尔响起。
可能是一分钟,后也可能是五分钟后,萨姆动了。
他伸手一挥,宽大的袍子拂过桌面,两段护臂立刻消失不见。
萨姆道:“在黑丘镇,卢汉想杀了我。”
齐鲁卡:“你把‘地图’拿给他看了?”
萨姆又是咧嘴一笑:“没有。我们都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咳咳。太早把东西拿出来只会导致兄弟相残不是吗?”
“噢,我可不会那样做。你把‘地图’放好了吗?”
“它很安全。”萨姆拍了拍手边的麻袋,他发出咳咳声,而麻袋发出簌簌声,就好像东西就在麻袋里装着。
但齐鲁卡对于麻袋里有没有那件魔法道具一清二楚,这也是为什么他还会在这里和萨姆好声好气地谈话。
萨姆接着说道:“我没给他看过‘地图’,但我给他看了另一样东西。”他一挥袖,另一样东西出现在桌面上。
那是被一条焦黄黑布紧紧裹住的利器。
一柄匕首。
“我不该给他看的。”
齐鲁卡认出了那条黑布。
那应该是一条洁白的圣布,被光之教会祝福,可以隔绝并净化剧毒与诅咒之物。常见情况下可以替代部分圣职者的作用,即使被剪开也不影响其效力。高性价比,便于携带,方便好用。
缺点是净化能力有限,对于强力诅咒无法长时间净化,以及只有教国能够生产,基本上每一批圣布都被各个国家、组织、佣兵团、高级冒险者小队预定。
而现在这条布料已经结束它的使命。
“我在过来的路上注意到了异常,一定是这个匕首上的诅咒。
“咳咳。我没看到其他人有圣布。”萨姆抹了抹鼻子。
当然。齐鲁卡想。有几个在城里的家伙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呢,就算是团长这个贱人恐怕也没有几条。
齐鲁卡起身从身后的某个柜子里拿出了一条草药,烟熏起来:“所以你没有生病,或是故意惹怒我。”
“噢,我们是兄弟,兄弟怎么会惹怒兄弟呢。”萨姆躺回椅子上,张开双臂,好让对方能看清他怀中的“诚意”。
随着香气蔓延,萨姆感觉喉咙的堵塞消失了。高级佣兵团带来的东西就是好,而萨姆已经盯上了那些柜子。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回答。他回答问题,他诱导问题。
“所以这是谁的匕首?”齐鲁卡回到桌前。
“肖恩。那个假装高尚的公会会长。”萨姆甩了甩手,就好像他接下要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第一次见到这柄匕首时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需要拿到它。于是我托人打造了一件仿品把这个宝贝拿到手。后来我听说肖恩自杀了。不过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对吧,兄弟。”
没等齐鲁卡回复,萨姆突然暴起,他向前挺着身子,双手撑在桌面上。
“但卢汉不再是兄弟了。”
“我只是稍微展示了一下,没告诉他匕首来自哪里,他也没告诉我为什么。我离开后,立刻就有人上门来抓我。那只该死的精灵带着一群人闯进了我的房间。”萨姆喘着粗气,继续说道:“一定是卢汉,不然我不可能刚回到屋子里就被抓住。”
齐鲁卡:“但卢汉是猎魔人,而你是被人抓走了。我不觉得猎魔人会宁放过不错杀。”
萨姆僵住了,然后他慢慢躺回椅子上。“也许他是有更大的图谋呢。”
齐鲁卡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了,无论他的这两位兄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一人已死,再去追究也没什么意义。
他的正事还没讨论完:“那‘钥匙’怎么办,还能用吗。”
“我不知道。噢,别管那东西了。上次我们没有关上入口,这次也不需要‘钥匙’去开门。”
“那到时我们就让其他人随意进出,分享我们应得的财富?”
萨姆捂住了嘴巴,装作一副刚想到的样子:“你说的对。那有什么有能力又能保守住秘密的魔道具修理师吗?”
“怎么,隔壁没有吗?”
萨姆阴笑一声,低下头,阴影遮住了眼睛:“他们没有能力,也没必要去惊动黑市的主人。”
萨姆拿起匕首,全然不在意黑布脱落。
刀尖在他的手间飞舞:“而且家人们有更好的主意。‘狱天使’的人要来了。”
然后,萨姆告诉了齐鲁卡他那大胆又危险的计划以及计划开始前所需要的资源。
如果齐鲁卡还有理智,那他一定会劝说;如果齐鲁卡还有情谊,那他一定会阻止;如果齐鲁卡还有冷静,那他绝不会提供任何资源。
但他听到这个计划后,尤其是计划失败后的他将“不得不”取走“地图”时,他的内心只剩贪婪。
两人起身,紧紧握手。
“祝你好运。”齐鲁卡的微笑中没有祝福。
“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脱逃者沙姆斯。”萨姆的微笑中满是嘲讽。
萨姆出门前,齐鲁卡突然叫住他:“你背后那是什么?”
“哦~什么都没有”萨姆低声笑道。
他没有转身,只是反手拉住白布的一端缠住手上匕首,拉动,然后切断。
白布落地,露出了里面的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