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还是漆黑一片的，但是若是仔细观察，便望见建筑的轮廓。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的鸟叫声，宛如深渊之中的一点光芒，诱惑着人向窗外望着。郑雁翎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他也不记得已经醒了多久，至少在他刚醒过来那会，外面啥都看不见。

他失眠了。

他很少失眠，从小他都是一觉睡到天亮，不管外面是狂风大作，还是暴雨倾盆。他唯一一次失眠是小时候。同样也是一个凌晨，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周围都是一片死寂，唯独只有街上飞驰而过的飙车党在路上狂奔时发出的嚎叫。那时的雁翎从床上起来，望着天空，霎时，他被震撼到了:无数的亮光，点点滴滴的挤在目所能及的夜空之中。有时，有的光会突然消散，但是却又会有另一点亮光出现。背后的“幕布”也不是完全的漆黑，那发出微微紫光的一侧覆盖了整个城市。这座城市，在他的眼里就是住在了一个浩大的帐篷中。逐渐的，他望着星空，泛起了阵阵睡意。而现在，窗外以无繁星，留下的，只有那片黑得发紫的天空。一丝亮光都没有留下。

人类把星空赶走了。

早上六点，雁翎拖着疲惫的身子，把自己塞进校服里。象征性地把面前陶瓷盘子中的一块面包吞下去，以表示我已经吃了早饭，我不饿了。然后就出门了。

他的学校离他家不算远，要是走路也只需要几分钟。虽然现在人们开始流行用电动轮来代步，不仅便宜，而且仅需要一点电，比上世纪的那些自行车方便多了，但郑雁翎还是喜欢后者。

“这么早来啊。”郑雁翎和林慢慢走到停车棚，停好自行车。

“家住得远肯定得早点到。不像你，六年都呆在这附近。”

“别的高中又不收我。”

“瞎说，你就是想省路费。”

“那些重点高中分数都收那么高。”

“又开始了！你当时可是全市一千多名。”

“那是另一回事，好吗？”

“行……”林降低了音量。

当二人走进教室时，里面虽然快要坐满了，但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自习。林和雁翎分开，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立马投入了紧张的复习之中。虽然不同于重点班，但是高三四班的学习氛围也十分浓重，每个人都不出一声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复习材料。可是，早已等候多时班主任却示意郑雁翎跟他出去一趟。

“昨天的事情考虑好了吗？”班主任把长椅上的教案挪开，尽量给郑雁翎空出一点位置，“当年我们有了这个名额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啊。”

“不了，老蔡，我还是和别人一样。”

“如果你是担心学费的话，我可以保证你大学的四年绝对不用担心。保名额的一般都算是被上面的人包养的。”

“我还是不必了。”郑雁翎把单子推回到班主任面前。

“说实在的，我实在不推荐你去。”蔡老师喝了一口茶，纵使是夏天，还能看见渺渺的雾气从杯中升起，“你以前有过NG行为吧。”

“啊，是的，当时我抓伤了一个同学，还有……”

“那种事就不用提了，既然你这么执著，我也不想拦着你。”班主任把单子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谢谢老师！”郑雁翎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我还没说让你走吧。”

在所有老师的目光下，他又重新坐回到长椅上。

“你先好好看看这些新闻再走。”蔡老师递过来教学平板，上面的内容令他震惊。

漫长的上课时间后，终于到了午休时间。

“你复习到概率了吗？”林和雁翎在冗长的队伍后面闲谈着。

“虽说是复习到了，但是依旧不懂。”雁翎虽然嘴上回答道，但心中却想着：切！这家伙都已经复习到这么后面了吗？

“又要刷题吗？”

“差不多，数学就是这种东西。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文科。”

“又来了，照我说的话，两年前就该选文科。”

“我也想，但是学文科……”雁翎突然不说下去了。

“咋了？”

雁翎的眼光突然被吸到了一个位置。那是一位和他同年级的女生，留着修长的秀发。睿智的眼睛不断扫视着手上的笔记本。吹弹即破的洁白肌肤上淡蓝的校服。昏暗的食堂似乎把所有的灯光聚焦在她的周围。

“喂！”林拍了拍雁翎的肩膀，打断了雁翎的注意。“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