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手中的长剑，便直接脱手而飞。

张氏笑了起来，她抬手掠起耳边的一缕银发，突然问道：“你入道了吧？”

苏然带着遗憾看了一眼手中的剑，点了点头：“是的！”

“你不是他吧！”张氏突然转过头，看着苏然问道。

不是他，他是谁。

苏然沉默，看着张氏的目光，良久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张氏苦笑。

“你是何时看出来的？”苏然问道。

“五年前，你在昏迷后说了一句胡话。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张氏叹息，目光复杂的看着苏然：“当时，我本想杀了你的！”

苏然顿感后背一凉，问道：“那为何改了主意？”

张氏闭上眼睛，淡淡道：“那时候，我偶尔清醒。每次清醒过来，我都能看到家里变得越来越好。有时候月儿也会跟我说你是如何如何帮家里的！”

她睁开眼，看着苏然道：“既然能帮家里解决一些困难，那就先留下你的性命！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的你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我若是想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说完，张氏自嘲一笑。

谁能想到，当初的普通人，如今却已经高高在上了。

苏然点了点头。

“那么！”苏然看着张氏问道：“我是谁？或者说，我这个他是谁？”

张氏看着苏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婉婉道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张氏说完，就抬步向前走去。

苏然挑了挑眉，跟了上去。

“我和夫君来自青州。”张氏的第一句话就足以石破天惊。

她看到苏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后，才继续说道：“我们是青云门的弟子，他是二师兄，我是小师妹。当然，我们只是青云门最普通的外门弟子，属于那种入道无望的人。我还有一个大师兄，他很优秀！”说到这里，张氏脸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很显然，那位大师兄在她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我和二师兄资质平凡，入道无望。在青云门呆了几年后，就离开了宗门！而大师兄惊才绝艳，进入了内门！”张氏轻叹：“修行之路，一朝错过，就是永别。我虽然苦恼，不舍。但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后来，我和二师兄成了婚，有了明儿！”张氏神色淡淡，无悲无喜道：“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直到一天，大师兄突然满身伤痕的找到了我！”

她转过头看着苏然：“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是他？”

苏然问道。

“是！”张氏点头道：“大师兄拜托我照顾他……那天，他跪在了我的面前。我从未想过大师兄那样的人物，会在我面前跪下！”

“虽然我知道很危险，但我还是答应了他！”张氏目光温柔起来。

“后来呢？”苏然轻声问道。

他懒得理睬张氏和两个师兄的爱恨情仇的故事。

因为他见过一个叫琼瑶的女人，她写的剧情比这更加的狗血。

“后来，我和二师兄就带着他，离开了青云门的地界，来到了珠县！”张氏轻叹一声：“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那他是你大师兄的孩子？”苏然问道。

“是的！”张氏冷笑道：“他是大师兄和那个贱人的孩子！”

苏然看着张氏冷厉的眼神，咬牙切齿的痛恨表情。

心中不禁轻叹。

有些事情，越是用力，越是破绽。

因为只有假的东西，才需要用力去遮掩。

他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道：“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吧？”

“你怎么知……”张氏脸上的冷笑顿时戛然而止。她转过头，震惊的看着苏然。

苏然摇摇头，继续道：“你大师兄姓柳？”

张氏眯着眼睛说道：“你很聪明！”

苏然无视了张氏的目光，时过境迁，攻守易行，张氏的凶狠在他眼里，就像是挡车的螳臂一样，不自量力。

他好奇问道：“嫂子她知道吗？”

张氏收回了威胁的目光，哼了一声道：“自是不能让她知道！”

苏然闻言，心中轻叹一声，之前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后，他发现自己顶多算是个bug。而柳晴月才是真正的主角。

苏然摇摇头，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看着张氏问道：“那我这个他是谁？”

“你是青洲庆国人。”张氏淡淡道：“那年，大师兄将月儿送来后，我便知道此事的风险。所以就想着买个孩子，做月儿的替身。只是以女婴替代女婴，本身就落了下乘。无异于给人留下线索。所以我和夫君后来想想，索性瞒天过海，以男婴代替女婴。而那个时候，我便托人从牙行里，将你买来！至于你的父母是谁，我并不清楚！！”

张氏看了苏然一眼，淡淡道：“不过，可以确认的是，你的出身应该不错。在人牙子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你身上穿了一件很柔顺的丝绸肚兜！那丝绸的质地很好，一般人家买不起那料子！”

苏然闻言，心中喟叹。

张氏的魂魄在飞散，拥有炼魂术的他，完全可以感知到张氏没有说谎。

所以，身体前主人的身世也就是如此了。

出身富贵，但却被人卖了。而买下他的，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幌子，或者说得再难听点，只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只是不知道，身体前主人的亲生父母，如今如何了。

青洲庆国！

苏然记住了这个地方。

“苏然！你身世飘零，与我并无多大关系，想必你也知道。”张氏看着苏然，面露哀求之色道：“我对你虽无生育之恩，但也有养育之情。这些年来，我和夫君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我不奢望你报答，我只是希望，并且恳求你，帮我照顾好月儿！”

苏然看着张氏脸色逐渐灰败，俨然是大限已至。

他短暂回忆了一下，张氏疯癫之前，身体前主人那二世祖一样的奢靡生活。

但这并不足以让他的心境动摇。

最后，他想到了山下等待着他和张氏返回的柳晴月。

想到了这些年来，她递过来的一套套针脚细密的长衫。

“我会的”

苏然冷漠道。

冷漠是因为，苏然的承诺与张氏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