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房顶你会想到什么？”

“我会想到上面在下雨。”

正好一只燕子从头顶飞过。“看到这个你会想到什么？”

“我会想到小姨”

又一只燕子飞过

“我刚才又想到小姨了。”

本来大河还想跟小葡萄聊下去。结果邻居比葡萄大一岁的小男孩来找她玩了。

大河很不喜欢那个小男生。主要原因是在对方三岁的时候，他俩打了一架。没错，是大河和三岁的小男生打了一架。

当时大河在和小葡萄闹着玩，小男生以为大河在欺负小葡萄，上来就开始对大河拳打脚踢，大河也不是受气的主，直接吭哧吭哧的打对方的屁股。对方一脚踹过来，大河的脖子留了好几道血印子。对方妈妈赶紧把他抱走，大河回屋里生了好久的气。

自此，俩人就结下了梁子。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那还是大河在大山支教放假回来时发生的事。但自此大河怎么都看对方不顺眼。颇有一种丈母娘看不上丑女婿的即时感。

每次他来找小葡萄玩，大河都不搭理他。即使其他大人在场，大河也没给过他好脸。

大河又自己在房顶上坐了一会儿，看着云继续发了会儿呆。

等到要吃饭的时候才下来。

晚上的时候刘大河跟刘大壮又吵了一架。这才正常嘛。之前好几天都没吵架，大河觉得很不正常。今天终于正常了。

吵架在这个家里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任何俩人因为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恶语相向。反而是一段时间的安宁会让人觉得很奇怪。通常后面都会伴随一次暴风骤雨式的剧烈发泄。

本来大河想向大壮分享一下刚才小葡萄说的“美丽的天空”。但ta说了几遍都没有人理ta。这在这个家里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每个人都想说话，每个人都不怎么听别人说话。大河学小葡萄说“怎么都没有人听我说话呀”。“为什么要听你说话啊？”大壮很凶的反问“别人就没事干吗？”然后又大声叫了两声她的老公，对方装作听不见。

“刚才妈妈发现了一件大事”她对她的女儿说“咱们家的电动车被别人砸坏了”

大河听了心想“这算哪门子大事”。

生活太窄了，随便一件事都是大事。

“本来想跟你分享一件小葡萄的事，看来你是听不到了”大河态度还可以。

“别人就没事吗，为什么要听你说话？”大壮依然很凶。后来大河想：谁稀罕跟你说话似的。如果不是因为是你女儿的事，我会那么屁颠屁颠的跟你说？你看其他的事我什么时候主动跟你说的？还不是你每次都屁颠屁颠的问。

“那你也不至于别人跟你开个玩笑就那么凶吧”大河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回自己屋了。

不能反锁随时可以推门进来的“自己的屋”。

这只是这个家庭中非常轻微几乎不能算是吵架的一次争吵。像这样恶语相向的对话每天要发生十几次几十次。

端午放假回老家上高速时，高速路口堵车一个小时。等车终于开动起来的时候，大河罕见的在副驾驶上迷糊着了。回到家的时候，大河大壮共同的父亲说“去超市问饼丝和面条都卖完了于是什么都没买”于是也没做饭。那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大家都很饿。大河大壮共同的母亲骑上电摩就去小超市了。

桌子上摆了一堆冷食，老妈在做西红柿鸡蛋韭菜汤。

看到没用的父亲，大河就没好脸。

在饭桌上，ta说这个难吃，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健康，简直没法下咽。

整个过程都很吵。像ta家大多数吃饭过程一样。

每个人都想表达自己的观点，但谁也说不清楚。每个人都不听对方说话，听见了也理解不了。看似激烈讨论，其实全是风马牛不相及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对牛弹琴。

大河只记得ta的母亲张女士对于俄乌局势战争风险高谈阔论。而刘大壮对于玉米小麦迟迟不卖非常不赞同并且陈述了自己的理由。而大河的姐夫对于上上辈人在战争中吃过的苦表示深切的同情。

房子里，是人间，有万家灯火，柴米油盐，鸡毛蒜皮鸡飞蛋打。房顶上，是空间，有无限遐想，各种可能，云卷云舒燕子飞翔。

虽然呆在房子里看似很安全，但ta却更喜欢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