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子?可好?”
那叶青锋并未立刻回话,仿佛只是将眼光瞥向一侧的副相耿南仲。
任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的宰相唐恪,因在此前东京围城一役中主和犯了民怨,现正抱病家中不敢外出,副相耿南仲倒是在朝堂中混得风生水起。
朕为赵桓,宋家天子,虽为乱世之君,难不成还不如龙座之下的一任宰执官?
不——耿南仲不是曹丕,朕亦绝不是汉献帝!只是念他还有价值,对付金人还需这胖老爷多做说客罢了。
耿南仲布满油光的脸上此时阴晴不定,似正思索。
“官家。”尚书右丞孙傅云淡风轻,率先开口,“禁军好手众多,何须请人进京,训练一帮戏子作护卫?”
说起禁军心里就窝火。
“就是迷信禁军,上次险些让金人捅进了东京!前段时日,还有女真力士在开封设擂,你们这些禁军好手居然也奈何不过一个金人莽夫,被嘲中原无人,这还要朕如何相信你们?!”
无趣,越来越无趣!那叶青锋仍不应答,低头长揖的他,还在等着权臣耿南仲的反应。
他不是君子么,不是高风亮节么,怎地也要看俗人的脸色!
金人若退,朕必除耿氏!
只不过,作为副相的耿南仲,现在总要站出来说句话。
空气正一点点地凝滞,时间在流逝。这样的气氛,只能由耿相自己来打破。
“可喜可贺呐官家,原来大宋还有如此好手!有君子堂立于中原腹地,官家寝食可安。”相比起同为主和派的众臣,耿南仲则满脸笑容,挺着圆肚憨态可掬地趋到那剑客叶青锋的身旁,“望今后能与玉衡子勠力同心,共匡大宋,保苍生无恙,保官家康乐,保天下太平。”
主战派主和派总在朝堂上吵来骂去,没个准的结果,空在搅乱心情。朕不管他们是战是和,只要能保住宋之国号,朕也无愧祖宗了吧。
叶青锋终于回应:“谢官家隆恩,谢耿相美意。”
人传耿南仲和张叔夜向来不和,这番对异地门派如此相护,想必他也打着差不多的算盘。
朕为皇帝,察人颜色并不难。耿南仲不易发现地扫了叶青锋一眼,在笑,“官家,君子堂人才济济,玉衡子更是风采出众,若有君子堂人才相助,臣想,根据线索寻找王相遗产的事情,应当会……顺利不少罢。”
话音刚落,朕听到了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大臣们瞪大了眼睛,叶青锋瞪大了眼睛,就连他带来的那狐狸,眼睛也睁大了些。
这话像出拳一样打出来,让朕难以置信。
公开提及王安石的遗产,还提到了“线索”二字,便是昭告众人和暗示警告,朝廷眼线众多,这块肉是已被朝廷盯上的——君子堂休想、张叔夜也休想悄悄吞下去。
他们只管为朝廷做嫁衣便好,成了有赏,坏了……就有一顶欺君谋反的帽子给他们扣上去。
胖宰相这话很毒辣,就看朕该怎么接下去了。
“如此,便对人叨扰过甚了。你说是不,玉衡子?”
“堂中之事,咱向少过问。但若官家有需要,我叶青锋个人绝不推辞。”
朕看出来了,叶青锋想讨好朕。
他有所求。
有所求的人,也会容易答应人。
事情似乎好办了些。
总之,王安石的遗产,必须归朝廷!
……
昆仑天,神道宫。
“羲,你是说……这歌雨庭,不一般?”
“咱们的皇帝赵桓也是很努力的啊……”伏羲笑笑,轻抿了口琼浆,“只可惜,他终究是一个凡人而已。”
“宋廷、四京剑门,各怀秘密却不相通互助。若他们大方地拧成一股绳,勠力同心,何至于此?”
“不仅不拧绳呐……”伏羲恨铁不成钢地咂咂嘴,“因为王安石的遗产,他们恐怕要连绳子都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