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还没有入睡,隐隐约约听见楼下会客室传来杂乱的响声。他好像还听见一声尖叫,随后便被其他响声盖过。一段时间之前,他听府上的女仆说,公爵要单独接见一个流浪汉,不许任何人靠近接待室。原本他只是有些在意,这时却不安起来,抛下手中的账本匆匆下了楼。
他开了门,昏暗之中,只能看见一个瘦而健壮的身躯,抓着后背,用力将一个细长的东西甩出砸在墙上。意识到有人来了,他慌忙起身,跌跌撞撞中还不忘提了提裤子,慌不择路地从窗外翻去。
桌子上的烛台倒在一边,他听到桌旁隐隐传来喘息声。
“夏克尔!”他叫着她的名字,刚迈几步听见细微的声音传来。
“别靠过来。”那声音虽然尽可能保持冷静,却抑制不住颤抖。他怔住了,随后听见一声“我没事”。
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我安排人去追。”
尤利西斯心里烦躁得很,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夏克尔听见他摔门出去,才后知后觉地动了动,屈腿抱住膝盖,也没心情重新整理好被撕破的上衣和裙摆。
在她眼里,安东尼奥就是一个傲慢、粗暴、不懂得换位思考的莽夫。她不了解克理恩,但她确信那个可怜的药剂师不可能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又听见了敲门声。没等她发出声音,门开了,少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没有掌灯。
“珍娜准备好了热水,请大人前去沐浴。”
没有回答声。似是安慰,尤利西斯继续道:“他们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我让他们不要打扰您,他们不会发现的。”
夏克尔起了身,缓缓走了过来。尤利西斯见她衣衫不整,咬着嘴唇没发声,呼吸却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什么都没发生,你不用担心。”她说道,紧抓着裙角,“我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那个人中了毒行动不便,在林子里不省人事,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夏克尔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男孩眼神有些闪躲。
“辛苦你了,尤利。”她说。
夏克尔出门后,尤利西斯重新点了蜡烛,开始整理休息室。他感觉胸中闷着一把火,然而他只能克制,除暗自懊恼和愤怒之外不能有任何表达。
他看到墙角伏着一条毒蛇,已经死去了。迟疑了一下,他悄悄把死蛇装进了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