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篇三 为鸦不平(1 / 2)人间旅客之莫识前尘首页

瓦鲁公国紧邻着国王的领地,几乎完全在国王的控制下。夏克尔知道,这个地方,这个时代,与她原本所处的地方不太一样。梅森领地处于边缘,受王室和教会控制的程度相对弱些,然而在王国的大多数地区,虽说国王并不是统治着一切,却也占据了相当有影响力的地位。

瓦鲁公爵一直以爱好艺术著称。公爵夫人喜好交际,经常在领地里举办宴会,首都和其他领地的名流,在领地的城堡大厅也常常可见。要带贝莉塔熟悉上流社会,又要远离庸俗与黑暗,来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克尔是在收到了瓦鲁公爵夫人的邀请后来的。两年前瓦鲁公爵夫妇随国王的军队东征返程时曾在梅森领地留宿,夏克尔给了他们不错的印象。王国内热衷于文艺的贵族并不多,在偏远之地能够少见到夏克尔这样博学而优雅的人,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一次,他们要用东征所获奇珍装点城堡,展示东方的雕刻与泥塑,并突发奇想地想要举办假面舞会。夏克尔带着女孩以及少量家仆,在城市的客栈落脚。她在瓦鲁找裁缝缝制了几套新礼服,以免显得过于寒碜。其实夏克尔本身是不在乎这些的,但她心里盘算着给贝莉塔留一点好条件,所以多少用心了些。

贝莉塔早把夏克尔当做母亲了。

她的母亲,因为被丈夫抛弃,对这个不该来世上的女儿,虽称不上虐待,却也没有多少关爱。她要帮母亲干活,更多时候,却只能看着冷脸、听着埋怨和叹息。夏克尔则不一样,在她看来,梅森夫人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夫人对领地负责、对平民亲和,忙忙碌碌却又不忘对她的教育。她的古语还是夏克尔教的,虽然她并没有学懂多少,但能跟夏克尔学东西,她感到很荣幸,也很幸福。

她没想到有一天可以来到据说是王国最漂亮的地方来。昨天她第一次去剧院,早就兴奋得不得了,今天又要去瓦鲁的城堡,有机会欣赏瓦鲁的花园,她简直要打哆嗦。她还是见识得不够——事实上,一直呆在梅森领地那样闭塞的地方,很难增长什么见识。她对女伯爵充满崇敬,觉得她简直无所不知,心中又有些忐忑,怕自己会给她丢脸。

夏克尔对现在的贝莉塔,还是比较满意的。小姑娘十四岁,还不十分成熟,却也知书识礼、举止得体。她已经摆脱了四年前干巴巴的模样,变得水灵动人,性格也渐渐开朗起来,虽然有时还是显得小心翼翼。晚上赴宴前,她简单叮嘱了她几句,带她进了瓦鲁城堡。虽然被城堡外景吸引,贝莉塔还是依夏克尔所言,没有东张西望,落落大方地过了护城河。

客人们热衷于舞蹈,夏克尔倒更愿意去欣赏大厅里的摆件。瓦鲁公爵带回来的艺术品有着明显的罗马风格。夏克尔记得伽尔斯特离罗马不远,艺术风格也接近于帝国时的风格。她有些怅然,扭头看见阿尔法停在窗口,便走到窗帘一边,远离疯癫狂欢的人群。她在人群中看得到贝莉塔,一身红裙称不上华丽,身姿纤小轻盈,舞动起来像一只朱雀。看得出她玩得很开心。一曲过后,夏克尔看见她和与她共舞的、看上去也很年轻的男孩攀谈了几句,脸色漾着天真欢快的笑容。

男孩有着一头金发,穿得朴素,却也不失礼仪。不知为何,看他的气质,夏克尔不觉想起了她“第一任丈夫”雷亚·乔——尽管他们并没有完婚。

夏克尔小酌着葡萄酒,看见两个和贝莉塔年纪相仿的少女围着雕塑仔细打量,一会儿摸摸,一会儿推推。贝莉塔也加入了她们,快活地谈论起来。突然,一个少女没有控制好力道,高大的雕塑一倾,倒向站在对面的两个女孩。夏克尔顿时心脏像漏了一拍,屏住了呼吸,不由地冲着窗外下达了命令——

一群乌鸦涌入大厅,稳稳地托住了那尊雕塑。城堡里传来惊呼和议论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叫嚷着,“瓦鲁的城堡出现了一大群乌鸦!”

“还不快赶走它们!”另一个男人说道,“太诡异了!”

在半斜的雕塑下,贝莉塔抱住了萍水相逢的另一个女孩,后背朝向雕塑的方向。夏克尔有些欣慰,这孩子,反应挺快,却还想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