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店小二马上不爽起来,这么些个小鬼吃饱了香火倒来戏弄他了,他不满的在烛火前挥了挥用食指捏起的袖子:“去去去,别家耍去...”,就在他迷登着眼驱赶时,一股血腥气让他本能的立了寒毛。
他耸缩着肩,本就矮小的个头又少了几分,店小二以为自己惹了什么鬼神爷不快,便探探头向斜上方看去,不料没见什么青面獠牙的鬼怪反倒是个俊逸的温润公子,那公子高他许多,踏着板凳也是要抬头。他反应也是机灵,忙下了凳子躬身问候那公子:“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
那清逸公子也是好脾气的主,浑身透着矜贵气想必是过路小店的公子哥儿,他温和的向店小二点点头浅笑着回应:“我们住店,准备三间屋。”
店小二也是应的快,知道来人身份应当不俗,机敏的敛眼不四方打量只是向店内挥挥手,轻声应和:“好勒,住店三位,这边走。”
店小二安顿好了后又回了柜台,但这下却是再没睡意了,方才的二位公子都不似寻常人家的样子,而还有一位应是女客,却在那红衫公子怀里没怎么看清。
他又一想到那公子的红衫,又是起全身的鸡皮疙瘩,怎么...跟血似的...
柳筠嚅进屋后并未立即睡下,他轻了步子走到窗前,只挑开夏天防蚊的竹帘一线,透过缝隙向外一看,街道上的店户门与住所门的上抹头两侧都悬挂着与客馆一样的烛台,上面也都新添置了酥油斗烛,他不由蹙起眉头,这可不像在供神...
柳筠嚅对中原的神鬼之说还不大了解,对各地的风俗也是一概不知,而游访的这段时间更是让他愈发觉得这中原的神鬼一事真是诡异的离奇,各地间的信奉别说有什么共通和联系了,连相似处都没有,全是各说各话,有时相距不过十里的两村间都是信仰对立。
他又缓缓的放下帘子,这里也是个较大的郡城,明日再去探问一番,应该有些收获。
柳筠嚅回到床榻,撕开肩膀伤口处的衣服,衣衫有些地方已经被干涸凝固的血粘连在皮肉上,他一撕扯,破碎的衣服就将伤口处的皮肉也扯带了下来,这血腥到残酷的疼痛饶是铁血汉子也不可能承受的了。
然,柳筠嚅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伤口好像裂开了...他只好停下拉扯的动作,盘膝调整呼吸。
待四面风静,呼吸吐纳与身体经脉内气劲的流动同频,柳筠嚅这才开始调转气劲流溯循环到颈肩处。
他刚想捻诀却是顿了一下,犹豫之间他还是掐起诀印:“毒父龙盘推,毒母龙盘脂。毒孙无度,毒子龙盘牙。若是蛆蛛蜣螂,还汝本乡,虾蟆蛇蜥,还汝槽枥...”
禁咒正念着,只见肩头处几只白色无甲的肉蠕虫淋着湿渍渍的鲜血从伤口处蠕动着爬出来,它们贴着肩上的伤口一点点蚕食破裂的皮肉,留下一道道泥鳅状的血痕...
最后肥硕的身子才是一点点干瘪枯黄成朽叶状,从男人肩上掉落了。而反观男人肩上的伤口,只是留下了一道较宽的浅褐色凹陷疤痕...
是夜,林玥将一丝气劲分三缕潜在三个房间内,这样,她就能感知到房间内气息的变动,做完这些,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安心睡去了,但她不知道的是,柳筠嚅轻的从空中捏住那丝金线一般的气纹,稍一用力,那气就不堪的消散了...
浓浓淡淡的月光透过竹帘缝隙映照在男子神诋般尔雅和遂的面庞,无焦黑眸辉映轻轻浅浅的光亮,倾泻了月光的侧脸清温似玉,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容,言念的君子,一如宁静安逸的潺潺春水,明辉白雪,却是幽幽低语:“真不喜欢被人看视着啊...”
一夜的无声,柳筠嚅并未睡着他只是静静的在窗前盯着月光,不知想些什么,林玥还不知晓自己留在柳大哥房间的气纹已经消散了,她还带着几许警觉浅眠下了。至于沈语莲,她倒是三人中最好生安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