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摇摇头:“很奇怪,我一点异常地声音都没有听到,这人就是闷不吭声,突然地掉了下来。”
既然没有呼救,那么很大可能是自尽,或者死后被人抛尸。
掌柜从客栈出来,见到是知府带人来了,终于松了口气,提议道:“知府大人,您看这尸体要不要先行运走?横在客栈门口血肉模糊的,终究不好看。”
凌雾摆了摆手说:“不忙,验尸之后官府自会将尸体妥善处置,掌柜放心,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意思很明显,官府做事不用你教!
坠楼而死大多死状凄惨,凌雾怕引起围观百姓的骚乱,命人用布遮了四面,做了个简易帷幔,这才掀开蒙在死者身上的白布。
死者上半个脑袋已经摔碎,脑浆混着血液红红白白的涂在地上,颈椎瘫软像是没有骨头,应该是粉碎了。
看样子死者是头部朝下撞在地上。
出血量巨大,血液飞溅又横流,确实是活着从高处坠落的样子。
范子遇准备剪开衣物查验之际,在死者的袖袋中发现了一张字条:从此两不相欠,我什么都不要了——张进
还有一把钥匙。
范子遇将字条和钥匙一并递给凌雾。
凌雾看了一眼字条上的内容,马上会意,又将字条交给身边的一个衙役道:“去调查字条上名叫张进的人是谁,便于确认死者身份。”
“张进?张进这个名字我有印象,知府大人请稍等。”
说完,掌柜匆匆返回上午客栈,不多时便捧着一本名册折回。他翻开细找,终于找到了印象中的名字。
“没错,这张进是本地人,四日前下午入住本店,第二天一早就退房离开了。住的是……天字三号雅房。”
掌柜抖了抖手中的册子指着一个名字,言之凿凿。原来这是店簿,上面详细地记录了每天留宿客人的信息。
怪了,本地人为何要在专门为旅客商人而设的邸店住宿。
拿着字条的衙役开口道:“那这张字条岂不就是张进留下的遗言。”
我什么都不要了……
凌雨在一旁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
文字中透露出的绝望仿佛能穿透她的心灵,让她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像是跟这个世界做诀别。
如果真是自尽前写下的遗言,她已经能够想像到写下这句话的人,当时眼中的空洞和迷茫。
一种对世界的失望和绝望,就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期待。这种绝望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和沉淀,才最终爆发出来。
这世上会有什么事情,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绝望,以至于想要放弃一切?
是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和磨难?
是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和无助?
“大人,多派几个人去查查张进,带上这张字条,辨认一下是不是张吉的字迹。”范子遇并没有急着妄下断言,一切还得以证据为主。
随后他又仔细摸索死者的衣物,已经没有藏着其他物件了,于是继续手中的动作,将衣物悉数剥除。
掌柜对范子遇的行为不太理解:“死者为大,大人这是作甚?”
凌雾看了掌柜一眼,本来不想出声,但为了避免验尸被打扰,还是替范子遇的行为做出解释。
“这人如果是被人推下楼,身上也许会留下与人打斗挣扎造成的伤痕,需要仔细查验才可以判断是不是凶杀事件。”
掌柜听后便不再作声。
范子遇剥除衣物的时候,发现尸体手臂骨折,后背上皮肉有一处挫伤印记。按理说,从高空坠落,只会出现一个方向的冲击力造成的伤。
凌雾推测道:“死者明明是头部着地,却手臂折断,背后有伤,可见是死前与人打斗留下的。”
范子遇抬头看了看这栋三层建筑,每一层都有伸出的飞檐。
手臂和背后的伤可能是坠落过程中所致。死者坠落的路径有遮挡物,也有可能是坠落过程中撞到了飞檐。
现在还不能立即下定论是打斗所致。
范子遇站起身说:“知府大人,我们上去看看吧。”
到了二楼,范子遇把住二楼的栏杆,探出身子,仔细查看位于死者正上方伸出的飞檐瓦片。
发现此处瓦片上有新添的裂痕,并且擦拭过一般,没有灰尘。
看来虽然死者身上有疑似非高空坠落造成的伤痕,但是根据飞檐上的痕迹,可以判断这些额外的伤应该是死者掉落过程中撞在飞檐上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