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什么样的菊？

信上说：果酒扬空，迎秋赏菊。

果酒不是酒，酒是临秋命。

迎秋，分分明明，是意要秋亡，了命。

白菊盛放之际，临秋亡矣。

谁人害之？发信人。

易临秋明知这是亡局，最终却还是一人，准时前往赴宴赏菊。

为何？因为发信人。

亡易临秋之命者，是易临秋之胞弟。

......

易临秋离去时，对易水流有说一句：

“管好你弟弟。”

是期盼，也是劝告。

“师父这一去，终得几日回？”

易水流问。

易临秋回：

“不知，若菊开得好，我便不归了。”

易临秋离去，关上了阁门。

此一去，时也临秋，亡也临秋，终不归。

......

“哥。今日下午，那人将师父葬了。”

易浮尘站在阁门前，呆看着红木纹。

自打从赏菊堂回来后，易浮尘就没在外头见过他的哥哥。

他只能来这走廊尽头，听里面的人答几句话。

“浮尘，你会跟随他吗？”

易浮尘听来蹙眉，说道：

“怎么可能？他害了我们师父，若他不是师父弟弟，若师父不是...”

若那人不是师父弟弟，师父也不会不去还手，到死也没有伤了至亲。

“...若不是这般结局，等个十年二十年，无论怎样，都得要那个人偿命。”

易浮尘攥紧了手。

他背对着阁门，侧头靠在红木门上一点点下移，他压着哽咽：

“可偏就什么都不能...不该这样的......”

哥哥在他背后，易浮尘知道。

木板缝隙挡不住夜明，暗黑的走廊，斜漏几屡残光。

哥哥笑着说：

“我们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哈哈哈......”

不，哥哥哭着又说：

“.......不能离阁啊......这里是我们唯一的家了......”

易水流他在哭诉。

他是哥哥，从来没有在弟弟跟前这么悲哭过。

他一直都是很坚强的。

那次燃起的熊熊大火，作为哥哥的易水流，也没有这么悲痛过。

幼年不晓生死悲，只道生者无人陪。

逝者生前曾作陪，留得生者惦念悲。

易水流，易浮尘，兄弟二人苦念悲。

......

易临秋来到赏菊堂，他看着前方。

熟悉之人，就在不远处。

这赏菊堂，白菊开尽，清净高洁，只留兄弟二人。

“哥，咱们多久没见了。”

白菊围着弟弟。

易临秋看着对方，弯眼一笑，说来：

“得有多半年吧...”

弟弟永远都发现不了，易临秋的笑是来于眼底，出自心里。

“哥。这片白菊，很像当年。”

‘是啊，确实很像当年。

那时候你还是个一逗就会哭鼻子的小孩。

而当年的小孩，现在要来杀我了。’

易临秋想着，觉得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

易临秋摇头笑起。

弟弟也永远不会觉得，易临秋这是在自嘲。

“离桑，我发现我是错的，我从来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从未看得清对方。

近两年易临秋才发现。

这个弟弟不是他所认为的性格倔强，是他爱权力。

......

“记住了...我是个疯子....下辈子离疯子远点......疯子杀人...从不会愧疚......”

易离桑没想过，只用一个杀招，就能杀了易临秋。

他也不会去想，易临秋躲都不躲，也不还手。

易离桑更不会相信，易临秋是来送死的。

而易临秋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没错......你是个......疯...子......”

纯洁的白菊，终是被朱红侵染，覆盖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