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编的缆绳,急救用的药材都已拿齐,尹圣拉着杜富出门向外走去。杜富嘴里仍不停说着事情“良哥去找绳子,下崖去救里正老爷,我来找你,再回府去找人帮忙。”落鬼崖离尹圣家约半个时辰的路,杜富也就十二三岁,两个小孩连走带跑,竟然一刻钟就赶到了落鬼崖,崖边道上停着辆马车,不远处的粗树身绑着条粗大的麻绳垂到崖下,旁边一个人都没有。“良哥,良哥!”杜富边喊边走到崖边,小心地伸头向下张望,尹圣也随他走到麻绳边向下看去。太阳已落山,余晖晚霞尚在,崖下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心中焦急事关父亲生死,不禁又向崖边挪了半步。
“去死吧!”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竟有人一脚踹在尹圣背上,想将他踢下悬崖。毕竟是从小随父练武,身体向前扑出瞬间,双臂向两侧急伸,左手指端划过丝丝布缕,一把抓住衣物。“啊!”杜富惊叫起来,原来是拉住了他的衣服,紧接着“嘭”一声闷响,杜富身体飞了起来落向崖外,“良哥,你......”一声长而凄厉的惨叫声,裹着杜富没入漆黑。尹圣左手抓着的衣服被猛地向外拽掉,但他的身体被这股力向外一带,再也收不住势,扑出崖边滑落而下。
身体凌空斜着面对崖壁,看着山石从眼前飞逝而过,双手胡乱抓舞,宛如溺水之人伸手去抓漂过身边的每一片树叶。突然左手意外抓住一个枯枝,身体的下落速度明显缓了一缓,尹圣心中一喜,可还没等喜上眉梢,就听“咔嚓”声响,枯枝承受不住身体坠落的巨大冲击之力折断,更糟的是刚才的瞬间身体稍转,现在是背对着崖壁,再也没有机会了。随着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尹圣的衣服里隐隐透出一丝极难觉察的黄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感受到一丝丝凉意,尹圣缓缓睁开了眼睛,周围没有一丝光亮,什么都看不见,难道是我死了?这里就是地狱吗?微微一动,顿时浑身传来剧痛,疼痛让脑子清醒了不少,口鼻中满是草木腐败的气味,右手指尖满是泥水,身体似乎躺在个泥潭里,左臂疼得厉害,完全无法动弹。感觉自己还活着,尹圣右手四下摸索,在身体左边摸到一截枯树木,喘着粗气忍着剧痛,右臂用力把身体向上拉起来一点,稍稍脱离了泥潭,胸口有点闷,口中满是血腥气息,身上腿上却不怎么疼,看来运气不错,竟然掉到了泥潭里活了下来。
用力将身体靠到树木旁,将混乱的心情收拾了一下,忽然记起怀里有火折子,右手忙从怀里摸出来用牙咬掉封帽迎风晃动,藏着火星的棉内芯燃烧起来,四下漆黑一片,微弱的火光照不清东西,照到左臂查看伤情,左臂砸在这个枯树木上,可能是骨头断了,完全动不了,手指轻动,都会牵动手臂一阵剧烈疼痛。手臂上的衣服已经撕碎,手臂表面刮出深浅不一的多道伤口,鲜血淋漓,左手手中竟然死死抓着一节白骨,蓦然看到白骨,免不得受到惊吓,身体晃动,左臂疼得浑身冒起冷汗,发出一声惨叫。尹圣早听父亲说过遇到此类情况的应对之法,也跟义父学习医学药理,见过义父为人接驳手臂断骨的操作,把手中的火折子在枯树上插住,反手拔出了背上的短刀,将左臂的褴褛衣物挑断,稍动之下又是疼得额头冒出一片冷汗,四下张望需要找个长短合适的木板或树枝把断臂固定好,等出去后找义父帮忙治疗,周围尽是些枯烂的树叶和泥土,目光落在左手还握着的白骨上,骨上皮肉早就风化干净,骨面上隐有微小的银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拿来在左臂比划一下,长度稍长一点,眼下也没办法截短,将左臂和白骨放平,用牙咬着布条的一端,右手慢慢把布条绑紧。四月的天气虽然不怎么冷,但晚上还是有点寒意,这是尹圣从未感受过的疼痛,额上黄豆般大的汗珠不停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终于把左臂与白骨绑好,人也从泥潭里爬出来坐在枯树上。
曾德盘腿在床上打坐,今天小圣回家去了,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安,迟迟无法入定。由于小圣是自己的义子,长期居住在一起,不能妄动卜卦之法,只好求个凶吉。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点了尹圣指尖血的九枚制钱,是早就准备着的,以防问卦时没有物灵,将盒子拿在手中轻摇三次,开盒后直接倒在一块白布上,抖开白布细看三反六正,梅花排列却是否极泰来,逢凶化吉之相,收起白布和制钱,全程都不用手触摸,此时的心情安定许多,慢慢入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