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来到杭州,离西湖不远,找个旅店名叫丰收旅馆。住下安排停当,他便信步来到断桥亭上,徘徊眺望,真令人心旷神怡。正在游玩之际,忽见那边堤岸上有一老汉,将衣服搂起,把头一蒙,纵身跳入水中。大侠见了,不觉失声道:哎呀,不好了,有人跳湖了。自己又是个旱鸭子,急得在亭子上搓手跺脚,没有办法。猛然见有一小舟,犹如箭射一般,飞也似的赶来。
到了老汉落水之处,见那划船少年,把身体向水中歪,仿佛把水划开一样,虽有声息却不咕咚。大侠看了,便知此人水性精通,不由得凝神注视。不多时,见少年把老汉托起,身子浮于水面,荡悠悠直奔湖岸而来。大侠满心喜欢,下了亭子,绕到那边岸堤上。见少年,将老汉两脚高高提起,头向下,控出很多水来。张大侠不看老汉性命如何,却细细端详少年。看他年龄不过二十光景,英气满面,气度不凡,心中暗暗称赞。又见那少年将老汉扶起,盘起双膝,在对面慢慢唤道:大伯醒醒,大伯醒醒!此时大侠看那老汉。见他白发满头,容貌枯瘦,半晌方才哼出声来,又吐了好些清水,嗳哟了一声,苏醒过来,微微把眼睁开道:你这好后生多事,为何将我救活?我是不能活的人。
此时已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听老汉这么说,各自道:这老头子真是不知好歹。人家把你救活了,他倒抱怨人家。只见少年并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道:老人家不要如此。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有什么委屈,何不对我讲讲。如若真没法活,我在把你送下水去。旁边人听了,都俏俏道:开玩笑吧!你既然将他救活,谁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他再淹死呢?
只听老汉道:老汉我姓吴叫吴成,在钱塘街开了一座茶坊。只因前年冬天大雪,忽然我茶坊门口卧倒一人。是我动了善心,就坊里伙计将他抬到屋中,暖被盖好,又给他喝了一碗姜汤,他便醒了过来。自言姓刘名强,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因家道破落,前来投亲,又没找到。一连三天没吃东西,又遭此大雪,故此饿倒。老汉见他说得可怜,便将他留在铺中,慢慢的养好了身体。谁知他有文化,又能写,又能算,在茶坊帮着我打理,颇又殷勤。也是我一时拿错了主意。我有个女儿,就将他招了上门女婿,生意做得很好。不料,去年我女儿有病死了,他又娶了程家姑娘,就不象以前那样了,这也就罢了。后来因为收拾门面,刘强便向我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生意有我一半的功劳,又怕将来别人不服,何不将吴字改个刘字,将来也免得别家讹赖。我一想,也可以,就将吴家茶坊改成刘家茶坊。谁知自改名子之后,他们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一来二去,言语中露出说我白吃他们的,他们倒得养活我,是我赖上他们了。一听此言,便与他分争。无奈他夫妻二人口出不逊,就是吴家卖给刘家的,说我讹了他了。因此我气忿不过,在本处钱塘县将他告了。他又在县内花钱买通了,反说我是无理取闹,把我赶了出去。小兄弟你想,象我这还怎么活?不如死了,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他告下来,出出这口气。少年听罢笑了,说道:老人家,你打算了算盘了。一个人都死了,还可能出出气吗?再者,他有钱使得鬼推磨,难道他阴曹地府不打你吗?少年道:再开了吴家茶坊,气气他,岂不好么?吴老汉闻听,把眼一蹬道:你还是把我推下去吧。老汉我衣不遮体,食不充饥,身无分文拿什么开茶坊呢?你还是让我死了吧!少年笑道:老人家不要急。我问你,若要开个茶坊,可要用多少钱呢?吴老道:按少了说也得三四千块。少年道:这不打紧。多了不能,这三四千块钱,我还是能搞的来。
张大侠见少年说了此话,不由心中暗暗点头道:看这少年,好大口气。竞能如此仗义疏财,真正难得。连忙上前对老汉说道:吴老汉,你不要怀疑。如今小兄弟既说此话,决不食言。你若不信,我愿意做保如何?只见那少年将张大侠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道:老人家,你可曾听见了?这位哥谅也不会谎言的。咱们就定于明日中午,就在那边断桥亭子上等我,千万千万不可过了中午才来。说话间,又从腰内掏出五十块钱来,递到吴老面前道:老人家,这钱你先拿着吃饭买衣服。你身上衣服都湿了,难以行动。我那也船上有干净衣服,你先换下来。等明天中午,拿了钱,再将衣服换回,岂不更好。吴老汉连连感谢不尽。那少年回身一招手,将小船唤到岸边。便取衣服叫吴老换上。把湿衣服放在船上,一执手道:老人家先找住
处。千万明日不要错过。将身一纵,跳上小船,荡荡悠悠,摇向远处去了。吴老攥住五十块钱,向大众一揖道:多谢众位看顾,我这就告别了。说罢也就往北找住处去了。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