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大门走进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这是李富财的老婆。李富财的老婆见秀秀和李望福也是来帮助找张世德的,便说道:“我孙子给我说了,他看见狗娃的爸坐了去方山的班车,您到方山去找找,或许能找见。”
狗娃的母亲得到了张世德的去向,边擦眼泪边说:“有着落就好。”说着,要动身去找。
李望福劝狗娃的母亲:“方山的班车每天只发一趟,今天早都过去了,再急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去找。”
第二天早晨,李望福带着狗娃的母亲,背上准备好的窝头和水,去方山找狗娃的父亲。
上午九点多钟,班车到了村子的路口。李望福一招手,班车停了下来。他和狗娃的母亲一起上了班车,买了车票。汽车走了一段时间后,李望福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售票员和司机打问张世德的下落。本来是售票员和司机把一个疯子赶下车的,他们觉得这事做得不地道,不想告诉别人,准备把张世德的事隐瞒起来。可看见刚才上车的这两个人实在可怜,就把张世德上车和下车的事全部告诉了李望福。
得到了张世德的可靠消息,李望福和狗娃的母亲总算舒了一口气。
汽车行驶在石子路上蜗牛般地颠簸着。一会上山,一会下坡,一会过河,一会上桥,一会上人,一会下人。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大中午才到了方山。
方山是镇安县所属的一个后山地区。班车到这里也无路可去,只能作为最后一站停下。
李望福和狗娃的母亲下了车。只见不宽的街面到处破破烂烂。几栋陈旧的破平房排在街道两旁,巴掌大的街道,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街上也看不见几个行人,显得冷冷清清。
再看看周围,一座座光秃秃窝头一样的山丘和长蛇一样的沟壑纵横交错,绵延至远方。在冬季寒冷干燥的风中使人感到苍凉和萧瑟。
李望福和狗娃的母亲无心观看这里的景致,心急如焚地去寻找张世德的下落。当走到镇子北边一个饭店旁边时,看见一个蓬头垢面,全身乌黑的人蜷缩在食堂外的墙角,李望福和狗娃的母亲赶忙跑过去一看,这个人果然是狗娃的父亲。
张世德被赶下车,晚上就睡在食堂的烟囱下面。因为在寒冷的冬天,只有这个食堂的烟囱墙根,还有一点温热,也没有人干涉。白天张世德就躺在这墙根避风的地方晒太阳。饿了吃一些食堂倒掉的剩菜剩饭。当狗娃的母亲看见张世德的时候,几乎都认不出人来了。
烟囱冒出的黑烟粉尘,落在地上,张世德一睡一滚,满身抹涂得像个烧火棍。蓬乱的头发像喜鹊窝上浇了一勺沥青。衣服多处都被撕裂撕破,满身泥土,肮脏不堪。
狗娃的母亲也顾不了许多,一把抱住张世德哭着说:“冤家,我可找见你了,你把我害苦了,我以为找不到你了。”
狗娃的母亲伤心地抱着丈夫哭了起来,又生气地骂道:“你咋不去死啊,你死了我倒省心了!你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李望福知道狗娃的母亲骂的都是气话,啥也没有说。他站在那里,任凭狗娃的母亲把满肚子的苦水一个劲地往外倒。这场面凄凄惨惨,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泥人,此时也会被感动得心酸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