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锦堂一直都知道他随手收的这位徒弟是位天才,磨筋锻骨只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并且凭借一本《飞雪剑谱》便将剑技练至寻常武者半生的成就。
在三年的时间里,他这位师父没有告诉过这位徒弟修炼至三阶修神的方法,只有安非每夜照着剑谱的剑招反复练习,三年来没有一日停止过。
虽然《飞雪剑谱》修习的上限极高,在凡世确是属于顶尖剑法,但某一日在迎凤楼楼顶偷看到徒弟仅仅用一根细长的树枝,便可让迎风雪而来的树叶变成数片碎块,哪怕是这位天下第五也不禁低声轻呼了一声“这剑,好快。”
这样的眼力、发力方式与剑法早已超过了大部分雪国的武者,若再是结合气,在树枝与树叶碰到的瞬间,树叶顷刻间便会化为粉末。如今凡世的武者多是注意修习自身的气,只有将气修成势,才能真正超脱于个人武力的范畴,成为以一敌百的强者,却是忽略了技的修习。
眼看群狼离安非愈来愈近,第五锦堂的势已完全展开,靠近少年百米内的雪狼竟全部匍匐于雪原之上,不能再近一步;欲向马车上男子靠近的群狼也是突然掉头就跑。
少年持剑已做好了血战的准备,却看到四周的雪狼全部匍匐,好似在拜见他们的王,迟疑地喊了一声“众爱卿平身?”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师父,少年自知还没有甩手便让群狼认主的王霸之气。
看着师父黑着一张脸,右手抬起食指指着自己。
“我?我怎么了?”安非也用左手食指指了指自己,背后一只雪狼突然起身好似摆脱了势,呲牙咧嘴地朝他袭来,少年听到雪地上的跑动声蓦然回头,白色的身影已朝其跃来,他赶忙右手举剑,以剑抵住了雪狼的血盆大口。
强大的冲击力让少年失去了平衡,倒在雪地之上,而雪狼凭借惯性压在了安非的身上,少年只能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支撑着剑身,勉强挡住雪狼的进攻。
嘶吼的声音从少年口中发出,但是无论少年如何发力都无法让雪狼的身躯移动,雪狼的前爪正按在他的胸口之上,少年胸口的鲜血瞬间迸出,安非觉得他要死了,因为他无法摆脱雪狼的身体,剑身离自己的头顶越来越近,这不是好的发力方式,他的力气亦敌不过常年在雪原上捕杀生物的畜生。
痛,钻心般的疼痛袭来;冷,冷得都无法再呼吸。
安非从未感觉如此绝望,他现在好想求救,回到迎凤楼给客人上上菜,给临走的客人说一句“欢迎下次再来!”也许这样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安非!你是男子汉,是家里的顶梁柱,别人欺负你妹妹,你难道不该冲出去保护妹妹么!”熟悉的男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他们都太高了,我……我害怕。”男孩低着头,不敢看对面的父母。
在安非的印象中,那是父亲第一次对他发火,将跪在地上的他一脚踹开。
母亲连忙跑到安非面前大声地斥责着父亲“你干什么!安非他还小!他懂什么事!你个大男人就知道凶你的孩子!有本事你去找那群人的长辈啊!”
“去就去!我就不信还没人管了!”说完,印象中的男人走出了房门。
“非非啊,这不是你的错,都是你父亲的不好,咱们不哭了啊,安全最重要嘛。”轻柔的女声从自己的身侧传来。
是的,母亲曾对自己说过,安全最重要。
可是,自己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已经再也无法回家了。
但是,自己好像又想抓住些什么,老板娘、小鱼儿和刚认识没两天的朋友。
不对,自己一直还有着绝不能放下的东西。
马车上的男子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用势重新压下那头雪狼。他没有想过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少年没有机会向雪狼出剑便直接被压倒在雪地之上,按常理而言,少年凭借剑法虽是初战雪狼,即使没有战斗的经验,也最多战得狼狈,但事实却是被单方面碾压了。
男子摇了摇头,他终究是高估了少年。自从离开灵国,他见过天下太多惊艳的小辈,不自觉地会认为他邵锦堂的徒弟不弱于他们,但安非终究是第一次真正战斗的少年,这一次是他这位天下第五算差了。
正想以势压狼的男子还未出手,便看到雪原上少年长大了嘴巴,凶狠地咬向了雪狼的脖颈。
“好腥。”如果迎凤楼给客人上这么腥的菜,一定会被客人掀盘子,这是安非入口的第一想法。
雪狼痛呼一声,然后退后两步希望摆脱少年,见无用又翻倒在雪地之上,但是任雪狼怎么移动翻滚,都无法摆脱这位人类少年,少年死死咬在雪狼的脖颈之上。
安非使浑身的力气将剑死死地按在雪狼的口中,无论雪狼怎样用爪子“折磨”他的身体,他就是不松口,在片刻之后雪狼终于窒息地倒在雪地上,少年也趴在雪狼的尸体上吐出满口带血色的碎牙和狼毛后,躺在雪狼的尸体上不知生死。
见少年没了声响,马车上的男子赶忙踏着匍匐的雪狼来到少年身边,用气检查着少年的身体,男子检查完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抬起手示意狼王来到身前,对狼王说了些什么。
“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点头。”狼王受到势的压迫退后两步,然后点了点硕大的脑袋。
亥时,冰凤城,点青街,迎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