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男子挽扶起来,见他已然晕厥,用手在鼻尖探气,发觉并无大碍便将其安置在角落里免得被人磕碰,刚放置停当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下意识地回望棺头,却见棺盖封口处已然出现了一排参差不齐的豁口,幽深的空间里闪着诡异的绿芒,接着从里头探出一只只吐着猩红信子的黑蛇。
“闪开——”我忙大步上前拔开在里面惊慌无措的孝家子嗣。他们不像前来吊香的宾客,没有轻易离开还是守在堂屋的偏角。
主持道场的道人在旁并未远离,看了我刚才使出的梅山法术后,紧绷的脸庞松弛下来,见我这一声厉吼,知晓其中的厉害,也从堂屋健步如飞地跑至禾场。
此时,数百条黑蛇纷纷从棺壁滑落,落在地上乌泱泱一大片,吐着信儿四下游走。
我再次掏出几张五雷符,分掷四周。嘭嘭乍响,激起层层血雾,蛇尸横七竖八地散落。
我上前推开棺木,棺内还蜷伏着一条小蛇,见到光亮立马朝我蹿过来,我忙侧身躲过,避开蛇头,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捏住其七寸,然后奋力摔至地上,再次踏足蹂烂。
了结小蛇后,我回望棺内却见里面的继老婆,已经浑身干巴巴的,皮肤如一张千疮百孔的羊皮附着在骸骨上,头骨盖上的眼珠也从眼眶内脱落,被几条血丝扯着挂在脸颊上。
看到继外婆这副惨状,不由悲从中来,我每次去外公家玩时,继外婆总是乐呵呵地给我煎两个荷包蛋,总是细声细语一副慈爱关切的样子。如今阴阳相隔,唏嘘不已。
我毕竟是受了灌体通脉,学会五猖兵马的梅山法派弟子,再也不是几个月前修遗相撞鬼后冷流直流的雏鸟,当下按捺住心头的震惊与难以名状的悲痛,伸手小心翼翼地把眼珠翻正,看了一下瞳孔。
眼珠正上方有一条细细的黑线,我再看这满地的蛇尸,不由得喟叹继外婆真是中了五毒降中的蛇降。
降头的起源于南方的“民间茅山术”,之后流传到马来西亚,缅甸,柬埔寨,泰国等地,结合巫术融合而产生的一种法术。这五毒降又与湘西滇南一带的下蛊有莫大联系。
我梅山法本就由茅山法演变过来的,加上与湘西苗疆相临,故对降头术也是略有提及。
“小师傅,怎么样了。”
主持法事的道长过来关切地问道。
看我一脸的悲悲切切,道长忙看向棺内,也是大吃一惊,连道奇怪说之前都是硬梆梆的身子骨,现在血肉全没了。
“这是降头,有一定的潜伏期,只是不知这降是什么时候下的。“我看向道长一脸询问,并说道长能用符化水软骨穿寿衣,想必也是一名梅山水师。
道长显然被问住了,嗫嚅几句,说自己只是会点九龙化骨水,把化鱼刺的水法用在了软化尸身上。
我哦了一声,记起刚才是封棺时出的事,便用手摸了一下楔入的枣木棺钉,看着手指留有的黑色粉末,我脸渐渐黑了,暗忖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沉声问道。
“怎么用钉封棺了?”
安华梅山区域视死如生,很少用钉直接从棺盖楔入封棺,而是用糯米粥糊纸密封。
“哦,是几个抬棺匠的要用钉封棺,说是怕压不住煞气。”这时头顶白色孝服的孝子走了过来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