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檀枞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瞳孔中隐隐有了星光。他生怕这熟悉的琴声消失,丝毫不敢停止吹奏,焦急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是母亲最喜欢的曲调,他吹奏此曲,就是想告诉母亲,“我回家了。”那么,是母亲听见自己的心声,在回应自己?
他的意识在现实和幻境的边缘游走,一半清醒,一半沉沦。
“此地另有人在!”众人纷纷如临大敌。
一句提醒将薛檀枞拉回现实。
这是密室里的古琴。有人破除了机关,来到了石室。
随着雀鸟音符的出现,希冀的念头破土萌生,是漠光!
薛檀枞的心不在焉给了孟千山可乘之机。
回山转海剑法密集劈下,如同万千雷钧自黑云中流泻而出。
薛檀枞身形微滞,慢了一拍,眨眼间左臂多了一道剑痕。他丝毫不予理会,巧妙地避开后面雷霆般剧烈的进攻,择机用墨箫一挥,使出九天雩风剑法中的“一雁落寒空”,招式华丽而快速,如龙盘旋,轻飘翩骋,将万千惊雷一吞而尽,时而如惊鸿破空,时而如银河将倾。
正在众人以为薛檀枞即将反制之时,一道变化莫测的剑芒划过天际,犹如夺目的金乌冲破云霞,剑气如千军万马般蔓延开来,四周的空气仿佛被这一击撕裂一般。
这道剑光以飞一般的速度朝着薛檀枞的方向全力冲刺,将他逼到边隅一角,似无路可退。直至最后关头,他长挥墨笛,用漩涡般蜂拥而上的劲力将白光之刃缠住,顷刻间将其溶解。
看似危险已去,实则真正的危险近在咫尺。
一道无形而凌厉的剑气悄无声息地穿透了薛檀枞坚实的胸膛。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自伤口处爆发开来,仿佛有千万道火焰在他体内疯狂燃烧,将每一寸血肉都烤炙得滚烫。
随着剑气的肆虐,他全身的血脉开始逆行,每一根血管承受着千钧之力,随时可能爆裂开来。
能让薛檀枞有类似交手体验的,即便在无极门中,也超不过六人。
在意念挣扎之际,薛檀枞的意志异常坚定。棋逢对手的兴奋,向死而生的欲望,如同潜藏于深渊的巨兽,猛然间觉醒。
薛檀枞放任着逆行的气血,开始催动体内的悬火招魂决暗自运行。
悬火招魂决,犹如一朵妖异而危险的罂粟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力。它并非单纯依靠锋利的剑刃或是精妙的招式取胜,而是融合了藏羌古老而神秘的咒术,使得每一剑挥出,都携带着来自幽冥的烈焰,撕裂敌人的血肉之躯,侵入其心神,摧残其意志,让对手在绝望与恐惧中慢慢沉沦。
阴郁的墨箫在短时间内变换出数不清的剑招,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剑尖所指,玄火随之而生,连同空气中的水汽都一并焚烧,将世间万物都揉成焦土。
孟千山皱了皱眉,调用强大的内力在周身建立起一道坚硬的屏障。
随着战斗的深入,连绵不断的剑气像火舌般炙烤着这道防御的屏障,不断舔舐着屏障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那即将崩溃的临界点。
孟千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从自己体内流出的内气仿佛被薛檀枞悉数吸纳,助长了他的强劲。眼见这道屏障越来越脆弱,一旦彻底破碎,将再无还手之力。
而最可怕的,莫过于悬火招魂决对人心的侵蚀。
孟千山的脑海中开始闪现一些过往的画面,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摇身一变成为带着戾气的鬼魂,在他眼前肆意舞蹈。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心底升起,那是对死亡的恐惧,对未知的绝望。
悬火招魂剑法中蕴含的邪恶意志,如附骨之疽,令人自毁在绝望的迷宫里。
下一刻,斩风剑不再受控制,仿佛脱缰的野马,开始肆意狂舞,释放的剑气杂乱无章地射向宫殿的石柱。那些坚如磐石般的柱体,在凌厉的剑气下也不禁颤抖,表面渐渐浮现出一道道细微却触目惊心的裂纹。
随着剑气的不断肆虐,整个地宫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握住,开始剧烈地摇晃。宫殿的穹顶也随之颤抖,碎石纷纷扬扬地落下,将地面砸成一个个深坑。
薛檀枞蓦然停下攻击,目光隐忧。
先前的炸药险些动摇地宫的根本,而连绵不绝的冲击无疑是雪上加霜。倘若再多来几个回合,必会引发地动山摇的灾难后果。
但来自孟千山的回击没有给薛檀枞过多思考的空间,在屏障即将破裂的瞬间,孟千山默念口诀,万道光芒如佛光将其身笼罩,霎那间,一道更加坚韧、更加耀眼的防护应运而生,如同古老神话中被唤醒的巨兽,逐渐展露其庞大的身形。
回山转海心法的奥秘在于修炼之时可以储存起过剩的内力,并帮助修炼者隐藏真正的实力,在危急关头释放出来。
排山倒海的浪潮暗藏万千支锋利的细刃,以近乎狂暴的劲道擦过薛檀枞的皮肤,钻入经脉里像镰刀一般划过全身,连骨髓也不放过。他的右手出现控制不住的痉挛,剧烈的痛楚破开喉咙发不出声音。同时,掠过凹凸不平的墙壁、尖锐斑驳的碎片,发出如泣如诉的低沉回响。
“放弃吧。”孟千山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向前逼近。
薛檀枞一运功,内息全然被打乱,止不住的鲜血从嘴角溢出,“你做梦。”
“你瞧瞧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吗?”孟千山暗中又封住了薛檀枞几个大穴。
此时三清派长老彭英哲盯着残破的地面,自言自语道:“豫兄,你瞧地面的那一滩鲜血,竟然被地面的缝隙吸收了。”
豫北原用剑拨开一部分碎石块,发现地板完好无缺,表面还刻有直线和弧线交错的图案。
而被翻到一旁的碎石块,被彭英哲捡起拼凑起来,叹道:“这石块上面有字呢!”
“什么字?”
“像是个‘复’字。难道这墙壁上原本有字?”
彭英哲垂首观察半响,“在场各位不妨来搭把手,这大殿下面似乎另有玄机!”
话刚落音,宫殿深处传来一阵阵低沉而浑厚的石块摩擦声,沉寂已久的古老机关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整个大殿都在为之震颤。
原本看似平整无奇的地面,此刻却如同活了过来一般。随着机关的不断旋转,地表逐渐分为两层,地面露出许多下沉的圆形的洞口,仿佛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辰,时而张开,时而闭合,每一次变化都伴随着碎石的跌落,与洞口下方的石壁撞击,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声响。
随着地面堆积的碎石被机关清理大半,刻在脚下的图案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幅星、月、日交汇的六十甲子图。星辰璀璨,月华如水,日光炽烈,三者在大殿地面上交织成一幅壮丽的天文画卷。
洞口机关毫无规律的开合,时间又短,令人来不及记忆。在场之人纷纷退到墙边,绞尽脑汁地思考机关的运作之法。正在这时,两道身影像皮影似的从一个洞口飞出。
“钟师侄,怎么是你?还有温先生。”彭英哲惊讶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