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依然看着朱和璧,右手却下意识抚摸上自己的小腹,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烦躁。
她如今已经年近三十,可膝下却还是只有朱和璧这一根独苗苗,这让她想起了昔日孝宗的时候,甚至比孝宗还不如,孝宗好歹和张皇后生了两儿一女,只是只有武宗活了下来罢了。可自己这千顷地里一根独苗,让她总有一些害怕。再加上光宗一脉只剩她一个(朱成功的连宗赐姓不算),世宗之后也只有她和桂王一家,她一个孩子,反倒是桂王身体不错,现在已经有了四子二女,而且还是在身边只有正妻,旁无侍妾的情况下。除了前面两个庶子之外都是正妻所生。
如果说刚刚生完朱和璧一两年的时候,还能说一句为了拉开和以后孩子的年龄差距不近男色。可这两年她和李定国为了生孩子可是非常努力,都很配合。她和李定国皆是身强体壮、青春大好的时候,就是放在现代也是怀孕生子的最佳年龄,却足足两年多没有动静,要知道朱和璧是两三个月就成功怀上,这让她不禁怀疑是谁的身体出了问题。
尤其是殷洲(北美洲)的移民工作还在继续,她都已经决定给第二个孩子册封殷王了,可这个孩子却迟迟不来。
她对孩子的性别倒是无所谓,只想要个备胎来以免像孝宗武宗那样白白让给世宗。可无论李定国怎么烧香拜佛、求医问药,袁太妃又怎么在宫中设了一个送子娘娘庙,她都快三十了这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是谁的问题呢?朱媺娖希望是李定国的问题,历史上他就只有三子一女,现在算上她生的朱和璧,再加上家中的三个儿子,才凑够历史上的数目。
不是没有武将年纪轻轻就失去生育能力,其中最出名的还莫过于自己的老祖宗Judy君,三十多岁就生不出来,没孩子搞得外国都在给他造谣传谣。
所以自己要不要换男人试一试?朱媺娖很踌躇,害怕伤了自己和李定国的情分,尤其是李定国还在努力求医问药的时候。
所以在犹豫中朱媺娖就拖到了第一次平辽失败,李定国自请去给刘文秀收拾烂摊子。
可能是李定国也看到朱媺娖对数年无子的焦躁,也可能是对刘文秀的恨铁不成钢,总之李定国离开了京师,那自己……朱媺娖眼神流露出迷茫的色彩,是换个男人尝试吗?还是干脆认命,尽力抚养玉姜,期盼她不要夭折?
她不知道,所以李定国离开一个多月了,她也只是忙于朝政,没有寻找新的情人。
想到这里她就更加烦躁,尤其是看见李过也过来探望高夫人的时候。
“补之,你也来了。”她脸上勉强露出点儿笑影来,她没有因为刘宗敏的事情迁怒李过,哪怕他为了刘宗敏的儿子特意跑来找朱媺娖求情,被她用淇国公丘福的例子给怼回去了。
她表示就以太宗Judy的好脾气都受不了淇国公的轻敌冒进,把淇国公全家流放,朱媺娖没把刘宗敏儿子刘世忠全家送到台湾开荒就已经给李过面子,还是安安分分在家吃老米吧,侯爵的俸禄够他全家用的了,而且还有一堆故旧帮忙。在家好好读书,等过个七八年说不定朱媺娖还能再用他。
得到朱媺娖的承诺,李过才放下心来,他倒不是真想给刘世忠谋个官职,而是害怕被全家流放。离宫以后他叮嘱自己的世侄好好读书,尽量低调。
“陛下也在啊。”李过偷偷看两眼还在读书的太女,陪笑道。
自从抚养太女以后高夫人这里也是门庭若市,有门路的都想在高夫人这里露露脸,最好能给太女留个印象。
至于能见到太女的李过和高一功就跑得更勤快了,这不正好遇上朱媺娖来看女儿。
“嗯。”朱媺娖郁郁寡欢,转身询问高夫人:“夫人这里有酒吗?”
高夫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朱媺娖就轻轻摇头,似乎在苦笑:“是我想左了,怎么能当着玉姜的面喝酒呢?”
“算了,回宫。”朱媺娖又仔仔细细看遍朱和璧的全身,一挥袖,她不打算把自己的情绪带到朱和璧身边。
“陛下,臣和你一起。”李过追了上来。
“行吧。”朱媺娖点点头,不可无不可地说。
所以现在朱媺娖正在宫中和李过对饮,回宫以后她让内侍取来宫中所藏的美酒,打开封口后倒入杯中,酒香四溢,让李过不禁垂涎欲滴。
可朱媺娖却表情严肃地打量着杯中清澈中泛着黄色的美酒,如临大敌一般。她不会喝酒,所以也不懂得分辨酒的好坏,可也知道此酒香气扑鼻,好像仅闻一下就已经有了醉意,绝对是一等一的美酒。
如同就义一般,朱媺娖端起酒杯,放在鼻间轻嗅了一会儿,才慢慢饮入口中。喝完之后她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低低咳嗽两声,眉头紧皱。
李过已经迫不及待喝完自己那一杯要喝第二杯,等李过喝完第三杯,朱媺娖面前依然摆着满满当当的第二杯还未喝。
“此等美酒陛下怎么不喝啊?”李过很是疑惑 。
“唔。”朱媺娖缓缓端起酒杯,又皱着眉饮下第二杯。
看到朱媺娖这副模样,李过哑然失笑:“真是浪费这美酒,明明是一件美事,陛下却跟上刑一般。”
“算了,你爱喝就你喝吧。”朱媺娖还是不习惯饮酒,索性把酒都推给李过,“万一好酒成酗酒,再给我上一个《酒色财气四箴疏》,那就丢脸了。”
“他说朕好酒,谁人不饮酒?”朱媺娖还引用自己太爷爷的名言。
“那臣就却之不恭了。”李过毫不客气地替朱媺娖饮下坛中的美酒,直喝得口滑。“果然是青州从事。”他忍不住夸赞道。
可能是酒壮人胆,朱媺娖坐在榻上怔怔地发呆,“陛下怎么了?是因为辽东的事不开心吗?”李过一屁股坐在朱媺娖的身旁,直接揽着朱媺娖的肩膀问道。
“差不多吧。”朱媺娖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总不可能是因为李定国那小子走了,陛下你想他吧。”李过的口吻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朱媺娖躺倒在软榻上舒展身躯:“累啊,一天天事总那么多,也不知道爹当初怎么撑过来的,我只是败了一场就这么难受,爹当初就没怎么赢过。”
听到关于崇祯的话,按理说李过就该离开了,顺便再顺走朱媺娖一坛子美酒,可看着闭着眼睛躺倒在床上的朱媺娖,李过鬼使神差般侧躺在朱媺娖的身侧,含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她耳边的发丝:“肃庙和陛下不一样。”
朱媺娖睁开眼睛,看到李过躺在了自己身侧,没有说话,更没有起身,而是用自己的右手轻轻抚摸李过的脸颊。
过了一会儿她掰开李过的嘴唇要:“来,啊,张口。”
李过乖乖张口,嗯,牙齿清洁情况很不佳。
“记得刷牙。”她有气无力地说。
“嗯。”李过乖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