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许多人都喝多了,勾肩搭背,又哭又笑。
酒很贵,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品尝到这种滋味,苦,辣,入腹回甘,反嗝时还有淡淡的酸味,就像他们想象中的未来一样,五味杂陈。
留在旧土的人心绪复杂,陆星河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就像郝孟搂着程远的肩膀,哈着酒气对他说“你小子是不是暗恋齐潇很久了”一样。
程远这人不错,平易近人,没什么二代的臭架子,期间和陆星河碰了几次杯,聊了几句。
兴许是被郝孟灌了几杯高度酒的缘故,程远的口风也没那么严了,大着舌头说他家里是做矿石生意的,月基空港上堆放的材料有五分之一是他们家挖出来的,还说现在旧土已探明的矿脉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基本已经被挖空了。
旧土矿产资源濒临枯竭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陆星河没想到情况已经到了这么紧迫的地步。
如果真如程远所说,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解释,联合政府不惜代价将一批接一批的远征舰队开往深空源星送死,是因为旧土已经到了不得不放弃的地步?
陆星河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点,但仔细想想又暗自摇了摇头。
放弃旧土就等于放弃十亿旧土遗民,以联府现阶段的深空投送能力,哪怕是占据了整个源星,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如此庞大的人口移民过去,这是一个极为浩瀚的工程。
除非……他们真的可以狠下这颗心?
陆星河越想越觉得心惊,刚刚升起的三分酒意也随之荡然无存,浑身都感觉到一股寒意在流动。
再看程远,已经趴在桌上醉了过去,嘴里不时还嘀咕着什么,无法在进一步套话。
饭局从下午一点持续到傍晚,许多人都已醉眼朦胧,一场临别聚会也在齐潇的建议下落下帷幕。
喝高了的直接安排在楼上的客房住下,免得回去路上出什么意外,剩下还算清醒的在酒店门口分别,各自坐车离开。
陆星河提前用郝孟的手机给他家里去了个电话,让人过来把他接了回去,顺便把他那辆车也开走,家里就这么个独苗苗,放在外面过夜肯定不放心。
不过临走前,醉醺醺的郝孟搂着陆星河声泪涕下,死活不肯走,嘴里一还个劲嚷嚷着等他在月亮上混出名堂一定要把他接上去,还要给他介绍个比秦雪那小娘皮好一百倍的女朋友。
好不容易送走了郝孟,陆星河在酒店门口驻足了片刻,经过外面冷风一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他的体质本就异于常人,这点酒精不算什么。
趁着时候尚早,他打算去学校里消消食,却被后面一个清脆的声音给叫住了。
“陆星河,等等。”
回头一看,是齐潇。
“需要帮忙?”陆星河问。
他看到齐潇正有些艰难地用肩膀架着不省人事的程远,这哥们长得人高马大,米八几的个头,但酒量属实浅,几小杯白的下肚就从下午睡到了现在,期间似乎还吐了两次。
“光动嘴是吧?”齐潇有些气恼地跺了跺脚。
陆星河笑了笑,忙上去架住程远的另一边胳膊,齐潇这边的压力顿时一轻。
“看不出来,有膀子力气嘛。”齐潇顺势松开程远,揉着肩膀道,这一路下来属实把她累得不轻。
“你倒是不客气。”陆星河微笑道。
“以前没觉得你这人怎么样,闷声闷气的,在班上也没什么存在感,现在感觉还不错。”齐潇饶有兴致地看着陆星河道。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夸奖吗?”陆星河扶着程远边走边道。
“你别学那蚂蚱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