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至暮色化作光辉的灵柩,
群星在如水夜色中浮露粒粒光点,
于是新月成为银白弯弓,
以她的灵辉化作璀璨光箭,
透过清幽澄澈的氤氲云雾,
宛如夜之波心,
温柔的涟漪荡漾金色的光景。
满天灿烂星河之下,青石板街之上,正有一男孩坐在路边。此人名叫牧清歌,自幼无父无母,生活至今,只可乞讨为生,甚是可怜。
据说在某一年寒冬时分,江河上有一男婴顺流而下,恰巧被村庄里的人捡到,那男婴身上裹着的襁褓材质极好,也许正因如此,他才未被凛冽刺骨的寒风给活活冻死,襁褓上还有“牧清歌”三字,想来那应该就是他的名字了。那是一个偏僻的村庄,村里的人们也大多过着贫穷的生活,但他们见这孩子可怜,便把他送去了孤儿院。
孤儿院里的生活虽也拮据,却至少活得下去,他也在那儿听闻过一些修炼之事。他常听大人们讲起修炼之人如何厉害,说起这世界如何广阔无边,这世上又有多少新奇之事,有多少特殊的种族,也不禁心生向往,想要闯荡一番。无奈,他似乎无法像其他人那样修炼,孤儿院内其他的孩童已初窥门径时,他却仍未能有所领悟,不知自己为何冥想不像旁人那样有效。孤儿院内,一些资质不错的孩子,有时会有人来收养了去,而资质低下,或如他一般,未能修炼,或是修炼时效果甚微的人,也只可留下,继续过着平淡绝望的生活。
只是后来,那孤儿院因经营不下去,也就破了产。牧清歌也没什么可以谋生的本事,就只好沦落到贫民窟去了。贫民窟的人虽修为低下,却也远远胜过他这没法修炼的人,他在那儿也不免受到欺凌,却也无力反抗。久而久之,他在贫民窟也过不下去,就只能去别处了,于是就来到了大街上乞讨。
牧清歌整日以乞讨为生,自然衣裳褴褛,平时街上谁若见到他,也不由得心生厌恶,因此他也饱受世人冷眼。
今日,他又同以往一样,坐在街边乞讨,但苦等良久,都不曾有一人施舍他半分钱财,不只是因为此时街道上格外冷清,莫说一道人影,哪怕是一点说话的声音都没有。莫要说街上看不见一道人影的,哪怕是街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时候,也未必有人愿意施舍他半分钱财。
从白昼到夜晚,牧清歌仍未乞讨到半点钱财,也未收获到食物,不说腹中饥肠辘辘,即便近日以来冷风吹刮,也令人难受。一连数日,狂风呼啸不止,雷电亦不停息,今天好不容易才稍稍消停片刻,他却还是未能有半分收获。
他不禁心中茫然,暗自思忖,仰天而问道:“莫非天意也要我孤独死去?”此时,他仍未走入新旧交接的世界,未游历古今交融的时代。
大街上,本来除了在乞讨的牧清歌外,空无一人,但是不知何时,忽然从远处走来一个四岁的男孩。
那男孩姿容优美,恍如玉山颓雪,顾盼生辉,行止流彩,一举一动之间,犹如浮光照艳影;双眸清澈,目光流盼之间好似明眸剪秋水,绿波漾青荷,却更胜烟水迷离之致;肌肤晶莹剔透,隐约之间可看见手指清晰的骨节,仿佛薄冰遮玉骨;容颜光彩照人,如朝霞铺散于清晨的银色群峰之上,莫可逼视;长发及腰,柔滑如精美的丝绸,自然垂落像是幽静山谷间的瀑布。
或明洁如纯白天色下新落的初雪,或芬芳迷人如绿波里荡漾的新荷,姿态优雅如翩跹游戏于花丛中的彩蝶;仿佛是雪霁初晴后的明净天光,在精神恍惚之时,把灵魂劫持到尘世之外所窥见的神秘仙境。
他走到牧清歌面前停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牧清歌心想:“莫非是自己垂死之际,有神仙过来要把自己收走吗?”他一时间不由得愣住,静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问道:“你……请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男孩淡淡地回应道:“是。”
牧清歌站起身来,他如今已有十二岁,自然比眼前这四岁的男孩要高大不少。他细细地把打量男孩一番,思忖片刻,自己的确不认识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尴尬地继续沉默。
“你应该是找错人了吧?”他思索许久,才终于缓缓开口。牧清歌自幼乞讨为生,更是不曾有过一个朋友,回忆往昔,就连他自己尚且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在那般艰难的环境下生活下来的。
他正回忆起从前艰难岁月的时候,那男孩一句话把他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眼前。
“我没有找错人。”
牧清歌再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