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笑了一番,欧男大哥又给我把了脉,笑道:“弟妹身子比之从前确有大好之势,看来,我这个侄儿呀,确实是个福星!哈哈...”欧男大哥笑完之后,又看向我,说道:“弟妹,既然你身子大好了,所以,应该考虑哺乳之事了,况且,你这是头胎,哺乳之事更不可马虎,不然,郁结于身,少不得会忧思过甚,与长久不利,弟妹,你可懂?”
欧男大哥最后的话说的意味深长,我知道他医术甚高,想来近来郁结于心瞒不住他,又看到云峥哥哥抱着孩子满脸慈爱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大哥提点,怀亦初次生产,确实有些焦虑了...”
欧男大哥他们没有过多停留,便动身前往伦贝处理药铺事宜,约定返回时相见,商量移居哈孜国事宜,不过可能会赶不上孩子的洗礼日。
云峥哥哥送走欧男大哥他们,回来将孩子放到我的身边,轻声说道:“怀亦,我知道你的心结,我不强求你,但你,真的不想看看他吗?”
我闭上眼睛,装作体力不支昏睡过去,那放在我身边努力蠕动的小身体,我只觉得如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孩子又被送到了娜仁那里,我还是不想看到那个孩子的脸,古语说“母子连心”,我也无法抗拒这个本性,仅仅是那孩子在我身边哼哼唧唧几句,我便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抱他,若再看到那张酷似阿域的脸,我不知道我会如何待他...
云峥哥哥能接受那孩子,是因为他光风霁月、坦坦荡荡。
但我,是不能接受那孩子存在的,在我眼里,这个孩子是阿域和额日斯的结合体,不仅应该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存在,也应该是云峥哥哥最不该承认的存在,我觉得这辈子已经欠了云峥哥哥太多,我固执的认为,我若是接受了这个孩子,便是对不起云峥哥哥!
可为何云峥哥哥却能那样坦然的接受他、爱护他呢?
难道云峥哥哥仅仅是因为怕我又回想起我在伦贝那段让人胆寒的岁月,也因为孩子的特殊身份,出于对我的健康的着想,怕我忧郁,怕我多想,所以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得坦然接受吗?其实,他的心里是比我更加纠结、更加痛苦的感受吧!
这样的想法一旦稍有起势,便如野火燎原般蔓延开来,我突然升腾起许多可笑又荒唐的想法,尽管我知道我不该继续这些荒唐的想法,可这样的想法却开始不可抑制的充斥着我的大脑,无论我用什么方法去对抗,都无济于事...
云峥哥哥最近特别忙,尽管我恢复了许多,可以下床活动,但他还是不让我做任何事情,他要照顾我,要顾着孩子,要督促着韩雷换药疗伤,还要参与吉祥旗各项事宜的裁夺,每晚睡觉时,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疲惫,但他依然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同我说说话,给我讲讲孩子的变化,问问我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我想到曾经金尊玉贵的云峥哥哥,为了我竟落得这样的境地,愧疚和自责也开始不断累积,各种纷乱的思绪让我彻夜难眠,在我看来,这些都是矫情,但我却无法战胜他们,我只知道,我不能在云峥哥哥面前表现出来,他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让他为这些琐事烦扰。
很快,便到了孩子满月洗礼之时,这是草原的习俗,也是对孩子的祝福,祝福孩子能像草原牛羊一样健硕成长。这对草原的牧民来说是一场盛会,吉祥旗部落里最德高望重的格吉族长亲自给孩子进行了洗礼,我还是借口身体不适,不能参加这场盛会,而云峥哥哥作为孩子的父亲,自然是必须出席的,韩雷身体也大为好转,开心的帮着云峥哥哥到处张罗。
于是,帐内便独留了我一人。我在帐内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内心的复杂抑郁之情突然到了顶峰,我鬼使神差拿出绳子,想要找房梁来要解脱自己,但又突然意识到,这里是草原的毡包,吊死哪有那么容易!意识到这点之后,我看着自己手里的绳子,突然一把丢在了地上,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如何就能想到寻死这样愚蠢的一步,莫不是疯了...
想到“疯”这个字,我毛骨悚然,我怎么能疯?我不能疯!我若疯了,云峥哥哥该怎么办,难道我这辈子想要拖死他吗?
我又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克制自己脑海里不断疯魔的意识,这时,欧男大哥的话突然在我耳边想起:“弟妹,既然你身子大好了,所以,应该考虑哺乳之事了,况且,你这是头胎,哺乳之事更不可马虎,不然,郁结于身,少不得会忧思过甚,与长久不利,弟妹,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