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毒谷谷口,清脆的马蹄声哒哒而起,仿若锐利的银矢,猝然刺破了这片天地间长久凝结的死寂。周令明、杨玉茹、陆石岷以及薛琴,面容凝重若霜,恰似怀揣着千钧重石,驱马缓缓朝着那仿若巨兽吞天巨口、幽秘莫测的谷内挪移前行。谷口处,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氤氲弥漫,每往前递进一寸,宛如隐匿于暗影之中的、寒冽且无形的鬼魅之手探出,冷酷无情地拽扯着周遭的空气,将整个氛围狠狠拖入愈加深沉幽邃、令人胆战心惊的诡谲泥沼。周遭的景象仿若被邪恶的画师以暗沉墨汁肆意挥洒涂抹,阴森的感觉如同灵动的妖藤,悄然缠附上身躯,顺着脊背蜿蜒攀升,直叫人寒毛倒立。
抬眼遥望山谷之内,那雾气仿若被邪祟灌注了癫狂的生力,恰似一团团淤滞浓稠得化不开的棉絮,毫无秩序、汹涌翻涌弥漫开来,宛如饥肠辘辘的饕餮凶兽,肆意鲸吞着每一缕胆敢冒昧闯入的光亮。原本开阔敞亮、极目无碍的视野范畴,在雾气锲而不舍的侵蚀之下,被急剧压缩,直至可视之地变得愈发局促逼仄,眼前仅余下朦胧混沌,仿若不慎误闯了迷离奇幻的迷障幻境,东西南北难辨。
再把目光投诸道路两旁,山林仿若由大自然这位性情乖张的巨人,亲手构筑的密不透风的葱郁高墙,繁茂的枝叶像是被施加了失控脱缰的狂放生长魔咒,毫无节制、肆意张扬地纵横伸展、交错缠绕,紧密织就成一张天然的“翠色罗网”。阳光即便倾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寻着那星星点点、仿若救命稻穗般的枝叶缝隙,艰难挤入这片“绿色囚牢”,洒下细碎黯淡、飘摇闪烁、仿若随时都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光影。
而在那山林边缘蜿蜒曲折、仿若蟒蛇盘踞的小径一侧,景象更是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累累白骨随意散落其间,恰似命运之神漫不经心丢弃的残破遗物,凌乱分布的骷髅们,姿态各异,有的脖颈歪斜,仿若在暗自揣测闯入者的来意;有的躯干扭曲,似是濒死之际仍在痛苦挣命。它们那空洞的眼窝,仿若径直连通着九幽地府的幽森黑洞,森冷无言地凝视着每一个途经之人,阴森寒意仿若冰针,顺着脊梁骨径直上蹿,叫人心底直发慌。在这些骷髅身旁,还横七竖八地搁置着些早已锈迹斑斑、饱经岁月摧折的武器,有的剑柄腐朽得仿若风蚀的残木,稍稍一捏便簌簌碎落;有的刀刃残缺不全,满是狰狞豁口,恰似岁月与苦难狠狠啃噬的斑驳痕迹。由此可见,此地往昔曾历经惨烈激战,这些或许是那一场场血腥拼杀的忠实见证者,喊杀声、硝烟味仿佛依旧在耳畔轰然回荡;又或许,它们潜藏着这百毒谷中诸多被岁月尘封、深埋谷底的凶险秘辛,蛰伏在此漫漫岁月,如同沉睡的恶兽,默默静候着莽撞的闯入者前来,揭开那神秘且惊悚的一隅。
一路蹒跚踉跄前行,山路仿若惨遭恶兽利爪反复抓挠蹂躏,崎岖坎坷、坑洼密布,马匹每踏出一步都似竭尽全身之力,蹄子屡屡在坑洼之处打滑,险些失蹄栽倒。四人见状,无奈地相视一眼,只得翻身下马,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地将马匹缰绳系于路旁粗壮如卫士的树干上,还满怀关切地拍了拍马背,低声抚慰几句。而后,各自握紧手中寒光凛冽的兵刃,深吸一口气,似要将满心的惶恐不安强行咽下。周令明深知,他们此番前来,目的乃是寻觅用玉佩开启的世界,以获取祖先遗留的奇能。谷中虽危机四伏,但已然别无他途,只能心怀戒备与惶恐,一步一步朝着雾气更浓重、仿若幽冥地府入口的百毒谷腹地徐徐迈进。
杨玉茹柳眉紧蹙,美目之中盈满忧虑,眼见着愈发靠近那未知且险象环生的腹地,脸色微微泛白,一抹惊惶之色悄然浮现。她轻扯缰绳,纵马快速靠近周令明及师父薛琴身旁,朱唇轻启,声音压得极低,仿若生怕惊扰了谷中“沉睡的邪灵”,急切唤道:“师父,令明,慢些!”那陆石岷冷眼旁观这一幕,狭长双眸之中闪过一丝阴鸷,心中的恨意仿若毒焰在胸腔熊熊燃烧,脸上却仿若戴着一张冰冷面具,毫无表情,教人难以窥破半分喜怒。他与周令明之间似有嫌隙未解,但此刻也只能暂且将个人恩怨搁置一旁。
一阵清风徐拂,吹散了些许浓稠雾气。众人下意识抬眼,只见原本无路可通的前方,竟缓缓浮现出一条石阶。那石阶阶梯规整,宛如匠人精心雕琢而成,可上头横七竖八散落的骷髅,又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白森森的骨头在幽微光亮下泛着冷冽寒光,有的颅骨破碎成几片,有的肋骨残缺半截,从这些骷髅的分布和状态推断,仿若曾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惨烈厮杀在这石阶上骤然爆发。
周令明握紧长刀,目光警惕如鹰隼,扫视着石阶,沉声道:“无论多么蹊跷,眼下此路乃是唯一出路。为了大楚的希望,吾等绝不能退缩。”言罢,抬腿率先踏上石阶,每一步都落得极为审慎,落脚之前还会用刀柄轻轻拨弄一旁骷髅,以防有机关暗伏。他心中明晰,这石阶之上的危险或许不逊色于之前的路途,稍有差池便可能全军覆没。
杨玉茹紧紧相随,小手不自觉地揪住周令明衣角,指尖微微颤抖,轻声道:“这些骷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在此折戟沉沙,但愿莫要招惹上莫名灾祸。”陆石岷冷哼一声,不屑地斜视周令明:“胆小如鼠之辈,事已至此,我们难道还有退路?”周令明也不回应,懒得理他,拉着杨玉茹的手加快步伐拾级而上。陆石岷顿觉无趣,只得跟上。
周令明一行四人终于登上石阶尽头,眼前霍然开朗,一片圆形空地映入眼帘。此地极为宽敞,宽约二十丈。四周静谧得诡异非常,唯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与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空地正中央,五扇高达九尺有余的奇异之门拔地而起,通体银白,曲线圆弧门框的材质似金属却又透着温润光泽,表面微光流转,仿若流淌的璀璨星河,纹路错综复杂,仿若蕴藏着某种神秘莫测的天地规则。最为奇特的是,无论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皆是一扇毫无二致的门,仿若它是从大地深处自然“生长”而出,毫无拼接、组装的痕迹。这扇门的出现太过突兀与怪异,众人心中皆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