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有节奏地轱辘轱辘响着,听得如茵分外焦虑。
这是如茵第一次陪同阮暖进宫,她有些紧张。但想到她只能陪同到宫门口,就不能再继续了,她就更紧张了。自从阮暖受伤后,如茵就如一只护崽的狼那般,需要时刻确认阮暖的安全。而今她不能陪伴入宫,这个事实让她格外不安。
看着身旁的姑娘,小小的身躯,闭着眼端坐如钟,如茵想说点什么,又止住了。
阮暖睁开眼睛,无奈地瞪了一眼如茵:“你就算把我看出了洞,你也没法跟进宫里去。”
“姑娘,我想什么,你怎么都知道啊?”如茵有些丧气。
“看着我的眼睛。”阮暖拍了拍如茵,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不要担心,什么事都不会有,我很快就出来了。”
如茵焦躁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汪清泉,那么清亮,那么透彻,将她满是褶皱的心情抚平了。在阮暖的视线安抚下,如茵整个人松弛了下来:“姑娘,那我在外头等你。”
“嗯。”阮暖又合上了双眼。她开始思考如何让自己更加普通,普通到让人没兴趣去注意她。
而如茵开始思考,她要学些什么才能更好地保护她的姑娘?即便不能陪在身侧,也能做些事情帮到姑娘的那种?
阮暖私心里是不愿意入宫的,可局势不由人。蓝枫铺好了路,将阮府或者说是将她置于公众面前,到底是出于转移目标,还是为了更多的试探——让其他人帮着他来试探阮府?他真的是为了左禾吗?还是为了左禾的凤镯——那个代代相传的宝藏?
盯着蓝枫动向的那些势力,现在大多数都盯着她了吧。蓝枫对她暗里明里的试探,应该都没有发现什么,但他没有放弃阮府,是因为他确信他要找的就在阮府里吗?
若说是为凤镯,凤镯一直在左禾手上,如今也该在蓝枫手里才对。这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
阮暖想了一路,都没有头绪,直到车子在宫门前停了下来。如茵看着她跟着文公公消失在了长长的宫道里,隐忧没有消失,皇宫于她而言,不亚于一头巨兽,她在心里虔诚地祈祷着小主人可以一切平安。
阮暖安静地跟在文公公身边,目不斜视,文公公的眼角余光打量了她好几次,在心里感叹着,这阮府五姑娘的规矩学得真是好。
这宫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依然如故。不因谁的离开而伤怀,也不因谁的到来而欣喜,它们总是那般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历经着人间寒暑,世事变迁。
阮暖并不想花心思去感应文公公的情绪,只是文公公的思维波动太大了,影响了她的思考。她目不斜视是因为太熟悉了啊。她对宫中熟悉的程度不亚于自己前世的家——大长公主府。作为阮暖,她刻意避开提及这些地方,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是有些疑问,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忽略而消失,相反的,在这种时候,越发的清晰起来。
三年了,不知娘娘可好?文公公尽管作为辛贵妃的左膀右臂,可是很显然,好些事情文公公也是不知道的,文公公身上传达出来的讯息,只是让阮暖确定了辛贵妃确实是抱恙在身。
她想知道,作为阿禾的她离世前听到的那些事情是否是真的——关于她身世的那些疑问。清芜作为蓝枫的得力属下,她既能够得知这些事情,又能在她出嫁当日单独来找她,到底是出自清芜自己的私念,还是蓝枫所默许?而辛贵妃对于左禾离世的真相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