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禾听了乐不可支:“你现在才多大,要如何报恩?之前那是逗你的,那般较真,还真是个小破孩!”
褚琏一脸无奈,白了左禾一眼,说道:“你也没长我几岁!”
“对,但我比你年长是事实。”左禾笑得更欢了,这小家伙真不禁逗,“或者你叫我声姐姐,我考虑认了你这弟弟,姐姐照顾弟弟理所应当,就不图报了,如何?”
“不必了,郡主大人。我会学好武艺,将来护你左右,任你差遣。”褚琏晶亮的双眼异常坚定,再次认真地说道,“这是我的承诺,所以也请郡主好好保重。”
“好吧,你既执意如此,那我便等着。”阿禾敛了笑,目送着褚琏离开。
她知道褚琏是真心打算报恩,那明亮的双眼中还有一丝她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她无意探究,也并不图报,如果她的应承能换来他好好生活,好好长大,答应一番又有何妨。
更早前的相遇中,她要求他要好好活着来报恩,纯粹是怕他想不开,才故意激他。
如今算来,那应是安丰十二年中秋前,左禾那时十一岁,从陀罗谷回京的途中,遇到了被追杀的褚琏主仆——骏马已经精疲力尽,马上的小小少年不过八九岁,衣饰华贵,却满身脏污,如星辰般灿烂的双眼写满了悲愤和绝望;抱着他的护卫早已伤痕累累却依然背脊坚定。在那马儿与她马车错开的当下,她命人救下了他们,并安置到了临近的驿站中,其中凶险,如今想来依然叫人心惊。
她知道自己惹了不小的麻烦——那该是怎样残暴之人才能对一个孩童下这般杀手,这少年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可她更知道自己做不到袖手旁观,她也知道她的随行队伍看着人少,却个个骁勇善战,更别说沿途的各个驿站中还有母亲安排的接应人手。她吩咐随行医官为他们治伤,看着少年醒神后,却再度因悲愤吐血晕厥,心生死意。她动了恻隐之心,不禁耗神在他身上,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少年的母亲为了保他,被逼自缢,母亲以为孩子已经远走高飞,却没想到不愿独自逃难的少年目睹了一切。
左禾悲伤不能自已,差点引发心疾,随行众人又是一番忙乱。
待少年醒来,左禾淡淡道:“小破孩,你得好好活着。我不白救人,你的命是我救的,如今就是我的,你没有权利作践你这条小命。欠了我恩情,那是要还的,所以你得活着,好好长大,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这一番话,激得少年气血翻涌,险些再度昏厥。
而他的护卫长容知却对左禾施以单膝跪礼,诚挚地向她致谢,左禾受了。左禾启程前,留下了驿站中的家将,以护他们安全,待他们养好伤后再离开。马车驶出不远,就听到少年不忿又别扭的声音传来:“我不叫小破孩,我叫褚琏,你记住了。”
马车中的左禾挑了挑眉,笑了。
合着她上辈子救了他两回,如今再见,恍如隔世。他应该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才对,尽管他只将她当做阮星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