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歹还纵情活过好几年,没什么遗憾了,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只有你跟阿义,你们为什么不能狠心一点恨我呢。”
“即使恨着,也想你能好好活下去,用你后半生的愧疚,来铭记我们一生,不过都是在互相利用伤害罢了,你不用这么自责。”
我终究是意难平。
北易爻从南国回来了。
我找到他,他正在埋头处理奏折。
“王上。”
北易爻抬头来看我。大概料到我会来找他吧,他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反应。
“能不能将婚约取消了?”我说明来意。
北易爻起身,有些疲惫的看着我,“这是先王遗愿,孤不可能违背他意思的。”
“可是先王已经死了,这婚约王上有权取消。”
他没有说话,只盯着折子没有看我,很久才对我说了一句不可能,说完就叫人把我请出去了。
“北易爻!”我挣开旁人拉着我的手,有些愤怒的吼他名字。
他几乎是在我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起身将桌上的折子尽数扫落在地。双手撑在桌子上,低着头,我看不到他表情,只知道,他生气了。
“孤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
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我当即就愣住了,什么叫他以为?我给过他这种错觉吗?
“你把话说清楚。”
北易爻叫旁边不相关的人都出去了,偌大的长明殿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手撑在桌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光,“你知道,这婚约是我主动向父王请求的吗?”
我心中早有这种猜测,但一直没问,“你知不知道我并不喜欢你。”
“但是孤好像并不喜欢看到你喜欢别人的样子,太刺眼了。”
这话听着真让人生气,我几步上前走到他面前,“你知不知因为你的这种想法,一切都乱了!”
他突然就笑了,眼里泛着泪水,抬手掀起刘海,给我看那伤疤,“还记得这块疤吗?被砸到的那瞬间是真的很疼,但是你一脸慌张的跑过来,不知怎么的就不是那么疼了。”
“谁无辜被打到出血,都会慌张跑去看吧?难道你因此对我有了好感?”我有些无语,这人心思好复杂。
北易爻一直看着我,像是要把我样子刻进骨头一样,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看着我,样子挺吓人的。
“或许是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好看的吧,就这样一直喜欢着,两年前你从边关回来,孤看到的就是你跟南明义站在一起笑的开心的模样,真想撕碎这画面,太碍眼了,孤一直找话题跟你聊,就想你注意力放在孤的身上,可你为什么要回头冲他笑的那么刺眼,还对他说喜欢?”
“孤得不到的,他南明义也别想得到,所以啊,孤就向父王请求赐婚了,可是父王他说,娶你可以,但是先要娶湘妍,孤想着,娶到你就好了,别人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天是孤最欢喜的一天,孤去找你,听说你去酒肆了,看到你跟南明义互相搀扶着走出来,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但是啊…你叫孤名字,说喜欢…”
内心绝对想骂他爹,我什么时候叫他名字说喜欢了?!
然后我努力仔细回想那天醉酒的情节,我就叫阿义啊,假装醉酒说喜欢他…等等!阿义?阿易?……这误会不得了。
“不是,我没喊你名字,我叫的是南明义!何况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喊过你阿易?”
“是孤会错意了,但是你觉得孤会让你们在一起?呵,孤偏不。”
“北易爻你是不是心里有病啊!”
“是!所以你如果就此安静待在宫里,孤还能放南明义一马。”
最后跟他的谈话不了了之。
北易爻思想有问题,因为我来回这么一遭,我成了两国人口中皆在谈论的红颜祸水。
后来,我听说南明义要娶韩暮笙为后,是因为韩暮笙怀有身孕了…
整个人都在爆发边缘,日日恍惚不可终日。或许是北易爻大发慈悲,又或者只是想带我出场,在南明义跟前炫耀自己的成功,总之,我要再次见到阿义了。
在路上,我跟北易爻一直没话说,湘妍从中周旋,可是本来她的处境就很尴尬啊,不想让她为难,湘妍见我有话说,很识趣的上了另一辆马车。
我心里难受,妍妍这么好的女孩,他北易爻是积了八辈子福气才能娶到她,居然还不好好珍惜。
“北易爻,你爱的是我这幅皮囊?那我划了它,你是不是就能放我走了?”
他没看我,眼睛一直盯着马车外面,“划吧,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孤都不会放你走的。”
“你是想要我手里的兵权吗?”
“能拿到最好,不给也没关系。”
怎么油盐不进的?
我沉默,好半晌,他终于正眼看我,道:“就像让你不爱南明义一样,你做不到的。”
“你到底对南明义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恨?”
他没说话,又不看我了。
我只好换了个思路去问他,“如果我不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会放过我?”
他总算又给了反应。
“你能做到?”
“我的性格你也知道,不是那种打扰别人的人,他都有孩子了,还要立后,再怎么在一起,心里也还是有隔阂了。”
他想了很久,答应了。
“但是如果他又缠上你,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
不知道北易爻为什么会对阿义仇怨这么深,他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
我下了马车去湘妍那里,想问清楚,毕竟她在京城的时间以及了解北易爻的过往都比我多。
“不大清楚,但是我听王上曾经提过一句,他很羡慕南王。”
“羡慕?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北国皇子羡慕异乡漂泊的质子?”
“我猜可能是因为南王有个疼他的母妃跟兄长吧,王上这些都没有,都是靠自己去拼抢的。”
“因为妒忌?”
我大概明白了,在北易爻眼里,南明义很幸运也很幸福,有母妃兄长的疼爱,即使远在异国这份爱也没少过,后来又加上个我,心里不平衡的点达到最高点,所以费劲心思想要拆散我们?这不是心理有问题是什么?
北易爻的问题我大概都了解了,但是我自己心里那道坎又一直没过,一想到韩暮笙那个女人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到了南国,我见到了阿义,一切按着北易爻的想法走,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分下来,只是,注定我跟阿义不能长相厮守了。
再回来时,我没有跟北易爻回宫,我自己去外面占了一座山自立了一个门派,在路途中遇见了被家人拿去贩卖的焦苓,我出手将她救了过来。
派里刚开始就只有焦苓一个人,不过倒也自在,自从我那回去南国见了阿义,又狠心打了他一耳光后,我就一直活在愧疚自责里。
我想,他也真是爱惨了我,不然怎么会在我说完这么狠心的一番话后还来找我呢。
反正我都中毒了,也不知道什么就死了,我干嘛不趁着最后,跟他好好一起过完剩下的日子?
大概是日子太漫长无聊了,我忘了跟北易爻的约定。
这段日子我很开心,真的是这几年来唯一过的安稳舒适的生活,以前我在马背上讨了个自由,现在这样子,也很好。
这日子都是偷来的,早晚会被发现,我没有按照当初跟北易爻承诺的那样,是我失信了,但是我不后悔。
我又被带回了北国。我知道,这段时间,真的是我跟阿义最后一段相处记忆。我跟他,永远都不会再跟之前一样了。
我在想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造成的,归根结底,是因为兵权?是我们没能在对的时间相遇?还是我们几人心底的执念?
回到王宫,北易爻质问我为什么要失信于他,我说不出来,只好说我中毒了,不想这辈子留下遗憾。
他派人过来给我诊脉,确定我中毒了的时候,他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那女人居然也摆了孤一道!”语气极为震惊,不可思议。
他嘴里说的那个女人,我想到了韩暮笙,那个为了跟阿义在一起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原来,北易爻也有参与那次计划,那阿风那时候来的那么巧,是不是也是北易爻安排的……我没敢再往下想。
晚上睡的不踏实,我出来散心,自从被下了毒,感觉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一时没有防备,被人打晕了。
醒来是在北易爻的宫里。我浑身赤裸的躺在他的床上,而他也昏睡不醒中。
殿门被人推开,是湘妍。
我有些慌乱的去抓旁边衣服穿上,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她肯定是误会了!虽然我昏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确定,我跟北易爻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我们被人算计了!
我追出去跟她解释,她红着眼看我,叫我闭嘴,跑的太急,脑子一阵眩晕,我居然就这么昏过去了,我还没跟湘妍说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