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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为义心想道:“这天下怎麽还有这样的怪事?”他言道:“看来不跟你学是不成了?”

鬼道:“不错......”

汪为义道:“你不怕我学成之后杀了你?”

鬼道:“鬼从未活过,何言生?”

汪为义看着鬼道:“好,你打算教我什麽武功?”

鬼开门见山道:“我接下来告诉你练功法诀,你要牢记,天地更生万物存,人处其间灵韵盛,得气同比天地寿,无生无灭是真修,欲闻内力何处行,经脉游走分阴阳,欲辨阴阳为何物,自在人间天地察......”

汪为义听着鬼念的练功法诀,心中想道:“这练功法诀,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鬼整整耗费了半炷多香的工夫才将法诀诵完,听鬼诵完后汪为义念了起来道:“这也太多了,我怎麽记得过来?”

鬼道:“你记不过来就要死记,知道你完全记住为止,不过记住法诀也并未入门,直到你完全理解要义,并融会武功之中才能称为入门......”

汪为义道:“那什麽叫大成?”

鬼道:“大成那便是......无生无灭......”

汪为义道:“这......根本不可能......”

鬼厉声问道:“为何不可能?”

汪为义道:“除非你真练到了此等境界,否则我可不信什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鬼道:“即便我没有练至大成,却也独步江湖,无人可挡......”

汪为义心想道:“这......人的武功的确是厉害至极,我若是学得这一身好武功,那可真是宝剑在握,以后我看谁还敢欺负我的朋友们。”他道:“好,我跟你学。”

鬼道:“先将应当记住的法诀背给我听。”

汪为义从第一句一直往下背,鬼听着连连点头,言道:“果然是做鬼的好料子。”

汪为义心里也纳闷道:“我怎麽张口就来丝毫不费力气?”

鬼静静地听着汪为义的法诀心中久违得见一丝亮光,汪为义对这张口就来的法诀感觉甚是奇怪,好像熟练到浑然天成一般。鬼又给他讲解了法诀中的奥秘,汪为义一听并未感觉哪里有难以理解的地方。

汪为义道:“这些都没有什麽晦涩难懂之处,你一讲我全都明白。”

鬼道:“你还真是个鬼才,既然你学得如此之快,好,今夜我们就上手练功。”

汪为义道:“你不是说你醒来就失忆了吗?为何还记着自己的武功?”

鬼道:“我的确忘记了许多,但有些东西我可没忘。”

汪为义道:“天下还有这样的奇怪事,而且还好巧不巧地发生在我们身上?”

鬼道:“闲言少絮,练功。”

汪为义道:“好。”

鬼教着汪为义如何行气,如何凝聚内力,看着汪为义习他的武功竟然如此毫不费力,颇感惊讶,他对汪为义道:“你因何对这套功法修练得如此轻快?”

汪为义道:“我不知道,我就觉得我只要据你传授我的方法行气运功,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愉悦,而且体内感觉有一股热乎乎的气,而且十分充盈顺畅。”

鬼思考道:“不可能,饶是你天纵奇才练过旁门武功,在修我这套功法之时,也不可能如此顺畅,因为,每个人的武功修行路数都不尽相同,而且我还看得出你修练此功已经有一番根基。”

汪为义道:“我说过了,我只知道我会武功,但是,我为何会武功我却全然不知。”

鬼疑惑道:“你为何会练我的武功?”

汪为义摇摇头道:“我不清楚。”

鬼道:“你起来打我。”

汪为义道:“打你?我打不过。”

鬼道:“打不过也要打......”

汪为义道:“好......”

汪为义站起身来,对着鬼出招,汪为义毕竟还是个少年人,招式尽管精熟,可是力道上还是差了些,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不过比一般同龄人却要坚实了不少。

鬼渐渐从汪为义的招式上发现了端倪,他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修练我之内功已经很蹊跷了,可你用处的招式......”

汪为义收住了拳脚问道:“招式又如何?”

鬼坚定不移地言道:“你的武功就是我的武功......”

汪为义“啊”出了声,疑惑地问道:“你是说,咱俩的武功同出一派?”

鬼道:“一派胡言,我的武功乃是自创,天下之人唯我一人得,怎麽可能还有别人会?”

汪为义道:“可是......这怎麽解释?”

鬼道:“这怎麽解释?这怎麽解释?这......”

汪为义道:“会不会等你找到了记忆你就能明白了?”

鬼抱头道:“记忆,记忆,我的记忆......”

鬼此时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他焦躁,不安,疑惑,迷茫,他的心仿佛被放在了火上炙烤,他想要立刻想出这里面的答案,拼命要想出答案,可心中就是空空如也什麽都没有啊。他逐渐变得暴怒,捶打着自己的胸膛,逼迫着自己想起些什麽,恨不得将心剜出来看看心上到底有没有写着答案。他从来没有此时这种对记忆的渴望,他拼命想得到答案,可是谁能给他答案?天不言,地不语,心空空,答案在何处?谁能告诉他答案?他格外痛苦,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身上缠满了怨气,怨什麽?怨自己,怨江湖,怨找不到答案的那颗心。他迫切地想追求到答案,还自己一个明了的心境,可是越是追求,越是不得,他的心也就一步一步钻入了牛角尖中,精神也变得狂躁。

汪为义看着鬼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看着他发狂的模样,心有余悸,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鬼抬头看着他,汪为义看着他那凶光四射的眸子,心中一阵寒凉,这个眼神他见过,就是在那夜杀官差的眼神,他更想不明白为何就这麽个小问题会让他变成这番模样,何况自己对失忆这回事都根本不在意。在他少年的心中当然不能理解活了许久却连自己是谁都忘记,自己究竟经历了什麽才变成这副模样的痛苦,那份答案飘渺地悬在他能触到却永远看不清的地方,所以他煎熬,他不甘,他的生命已经不可能再重来,去日苦多,长逝不返,纵怀有一身绝世神功又如何?没有找到生命的根源,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层华丽的表饰。他奋力跑了出去,疯狂地消耗着自己对寻求答案而不得的怨忿。

汪为义呆呆愣愣地看着鬼,他嘀咕道:“武功是你要教我的,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是你自己选的,跟我没关系,依我看,这个武功我不学也不打紧,来日方长,后会无期,告辞。”

汪为义向着长运的方向逃去,他走的很坚决,因为这里不是他的江湖,他奔跑在路上,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是茕茕孑立,孤身一人,周围除了是沉睡的树木外在无其它,耳边听到的声音也只有风声,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荒凉的孤独感,小小少年怎麽可以没有朋友?他想到了陪着他一起蹲在府寺周围的小桐、小修、胖孩儿,想到了一起逃脱死亡的暮迟、梅枫,他们都还好吗?想到了他还有这麽多的好朋友,心里的那股荒凉感便被从心底升起来的温热给融化,汪为义边跑边想道:“原来这就是回忆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挂念......,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到?”

汪为义跑着跑着发现自己迷路了,他心里纳闷道:“这是哪里?”

周围只有风掠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汪为义看着周围,月光洒在大地上,尚且让他不至于陷入黑暗中,可是他不知道应该向哪里走,他现在醒悟他根本不知道鬼当时将他带到了什麽地方,举目望去一点灯火也没有,汪为义道:“这下好了,我连往哪儿走都不知道,算了,只要摆脱那个怪人就好,大不了我就在这里躲它一个晚上。”

汪为义打定主意后也就不在着急,何况他现在根本就不害怕这孤独的黑夜,慢悠悠地向前走。

鬼,他经受了刺激头痛得要跟裂开一样,好像从脑袋里钻出一棵树来。他拼命用内力去压制这份痛,起先还是能克制得住,现在,走路都是踉踉跄跄,东倒西歪。他来到一条溪流旁一头扎进去,冰凉的溪水浸透他的衣服,接着没过他的身躯,冬天的流水怎一个“冷”字了得,彻骨的寒,然而他却浑然不觉,他需要这寒意来为自己消痛,他将身子从水中钻出来,头痛减轻不少,他好像清醒多了,已逝的记忆从脑海中飞过,他记起来了,他完全记起来了,尘封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他狂笑不止,若非自己武功高强,恐怕现在真的是在用黄泉水洗身了,他摸着自己那被虎牙啃烂的脸,不由得悲从中来,饶是他涵养功夫如何了得也免不了心生怒火,他咬牙切齿道:“汪为仁,很好,你心够狠,本公定将你碎尸万端。”

汪百行来到慕千洪家中,慕千洪看到鬼这番模样心中奇怪道:“先生,您这是发生了什麽事情,为何衣服都是湿漉漉的?”

汪百行道:“你给我找些干净衣服来。”

慕千洪应声去衣箱里翻找衣服,汪百行换好衣服,汪百行来到厅堂找到慕千洪言道:“汪为仁现在在哪里?”

慕千洪感觉有些奇怪,心想鬼怎麽会突然提及汪为仁?他道:“先生,这汪为仁现在好像还待在牢中。”

汪百行道:“能否将他救出?”

慕千洪道:“这......救他出来的话......”

汪百行道:“很为难?”

慕千洪道:“这......恐怕有些难......”

汪百行道:“你觉得难?那你的长运还想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杀掉所有阻碍你的人,但你总也要为我做点事情。”

慕千洪道:“这是自然,不过,先生为何要救汪为仁?”

汪百行道:“有一个孩子让我救他。”

慕千洪疑惑道:“孩子......?”

汪百行道:“鬼帮你做事,你帮鬼做事,顺其自然不就好了,何必多问为什麽?”

慕千洪道:“先生说得是,是在下唐突了。”他虽然答应了汪百行,可是心中的疑虑却有增无减,他心想道:“一个孩子可以左右鬼先生的想法,可见这个孩子对鬼先生而言定是非比寻常呐。”他“嘶”了一口气言道:“这又该如何救出汪为仁?真是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