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后悔不后悔的,上班养家糊口呗。”
“是吗?我们的985双学位大学生,觉悟就这么低?没抱怨过厂里不重用、提拔你吗?”王庆军狐疑地看着张有才,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信。
“偶尔肯定会有不满,不提拔,说明咱能力还不够吧。”张有才坦然道。
他心里忽然想起了老婆王琳琳的“无效社交”论,就像现在这样,多跟厂处级领导沟通交流,多巴结,让他们时不时的能想起自己,就算是有效社交吗?
“瞧瞧,这肚子里还是有气的嘛。”王庆军又恢复了正常脸色,“有气是对的,年轻人要是没点脾气,那就一无是处了。”
王庆军喝了一口水,“行了张有才,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要相信那句老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从王庆军那里出来,下楼骑上电动车,张有才还在琢磨着王庆军刚刚说过的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到底是暗示自己最近会有机会,还是仅仅一个官场上的套话,安慰人而已?”
不过,他没时间往深了想,先要赶到集团公司办公大楼,接受总经理吴刚的召见。
“喂,老孙,咱俩谈谈吧。”
吃过早饭,看上班时间还来得及,穿戴一新的李玉梅并没有急着下楼,而是拉过来一把椅子,与孙根正隔着茶几相对而坐。
孙根正是她名义上的老公,今天请假不上班,在家休息。
“谈谈?谈什么?”孙根正手里正拿根油条,吃得很带劲,嘴唇上油乎乎的,下巴那里还沾了一小片青菜叶子。
“咱俩离婚吧。”李玉梅平静地说道。
“什么离婚?离哪门子婚?你疯了吗?”
由于太过惊讶,孙根正放下手中的油条,抽出一张餐纸胡乱擦了擦手和嘴唇。他穿着一条大裤衩,两条瘦腿青筋紧绷,血液似乎随时都有崩出的危险,他蹬着一双诧异的眼睛看着李玉梅。
“我说老孙,你看啊,咱俩结婚8年,分居七年半,没分居那半年,还是因为我爸活着。”料到孙根正会是这个态度,李玉梅苦口婆心道,“咱俩的婚姻只存在于那一张纸,何必非要在一个屋檐下受罪呢?”。
“受什么罪?阿梅,我对你一往情深,爱如潮水。”孙根正抬头看了一眼李玉梅,认真地说道。
“别开玩笑了。你很清楚,咱俩各方面都不搭,真的。按说长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没有爱情也应该有亲情吧,可你看看咱俩,这么多年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互相之间也没话,有亲情吗?放手吧,老孙。”李玉梅皱着眉头,尽量克制自己的厌恶情绪。
“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再说,怎么没亲情,我就喜欢天天看到你,有你在身边,我心里很踏实。”
“当初如果不是爸爸得了绝症,不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开,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你假仁假义的在我爸面前发誓,说什么一定要给我幸福。八年了,你给我的幸福在哪里?”李玉梅声音稍稍提高了些。
“我守着你,全身心陪伴你,陪伴本身不就是一种幸福吗?”看到李玉梅情绪激动,孙根正的情绪也上来了,他指着自己的大腿,“八年你就嫌多了?看看这里,里面的钢板和钢钉可是要陪伴我一辈子的。你应该知道,这都是为了救你爸留下的纪念!”
“老孙,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救了我爸,我和我爸感激你一辈子,我爸生前对你咋样,你应该很清楚。当初你只是山南集团经理办的一个小秘书,跟了我爸之后立马提副科。从你救我爸到他去世,不到一年时间,你从副科到山南集团的部长级高官,身份完成两级跳,靠的是谁?你去山南集团的干部档案里翻翻,除了你,谁还有这种提拔速度!”
李玉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我爸去世后,你想到市里机关上班,我四处求人,托关系,找门路,最后把你调到教育局,你才有了副局长这个安逸职位。这些你都忘了吗?”
李玉梅瞪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孙根正,“再说咱俩的婚姻。虽然我不爱你,可既然答应爸爸嫁给你,抱着‘嫁鸡随鸡,鸡狗随狗’的想法,我可是一门心思要和你好好过,做你的好妻子。可你呢,因为自己生理上残疾,就对我实施冷暴力,从肉体和精神上双重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