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特雷斯。”他抬起手指，轻抚了一下下颌的胡须，“你很不同，与那些孩子都不同，你很深邃，也很纯粹。你，很特别。”

我不明白凯瑟尔勋爵话语的含义，未知的恐惧让我的局促到汗毛直立。我无法读透他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深意，我只能低下头，听候他的发落。

“不过，你的母亲确实是个很难缠的角色，城内的贵族很少有能对付得来她的。”凯瑟尔勋爵哼笑道，“不过无妨，我会把你从她手里要过来的。”

我抬起头来，一脸期许地望向了对面的勋爵。

“你也许会成为我最得意的学生，特雷斯。”他平静的语气里带着欣喜，“但这也许能不能变成肯定，最后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努力。”

咖啡的浓郁在那一刻变得不再令人头晕目眩，我的眼前在那一刻见到了更为闪耀的光明。那时的我不知道未来究竟如何，但我能够感觉到，我将我的脚高高抬起，迈上了我曾经难以企及的阶梯。

“那之后，凯瑟尔勋爵很轻松地说服了我的母亲。他将我带离了那个居住了十多年的居所。”

我坐上了未知的马车，和站在门口的洛里安挥手告别，随后便启程，越过阿列夫河，向东城区前进。

“紧张吗？”

凯瑟尔勋爵坐在我的对面，捻动着一根羽毛笔。

“嗯，有些紧张。”我点了点头，“毕竟，我之前最多只到过东城的阿芙娜广场，其他的地方，我还从未见过……”

“是嘛？”他轻笑了一声，“你来这座伟大的城市，也有十数年了吧？你难道就不好奇，这座城市的全貌，是什么样子的嘛？”

“我……我是好奇。”我的回答有些怯懦，“但我更多的，是感到恐惧……”

“感到恐惧嘛？”他将羽毛笔插进了胸前的口袋里，“为什么会感到恐惧呢？”

“我恐惧那些我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我担心，他们会伤害到我。”

凯瑟尔勋爵会心一笑，马车在此刻颠簸，这意味着我们已经下了桥，来到东城了。

“不要害怕，特雷斯。用你的身心，去接受你未知的事情。”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马车内两侧的窗帘。

“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特雷斯。迈步向前需要的不是抬脚的力量，而是勇气与决心。”

听着凯瑟尔勋爵的勉励，我鼓起了勇气，隔着窗户，看向窗外的风景。

利莱诺区的街道两岸，和多尔纳区的完全不同。这里的色调并不是温暖的白，而是阴暗的灰与黑。岁月的斑驳平等而又公正地书写在每一幢建筑的墙壁上，取缔了欢笑的，是哀叹、愤怒与哭声。这里的生活是那么的寻常与普通，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却仿佛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幻想中不应该存在的世界。

“那便是我对利莱诺区的第一印象，哀怨，消沉，残旧，朴素。那时我以为，这里是流放者们的居所，毕竟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越过阿列夫河，已经是我人生能够迈出的最长的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