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光一脸正义,“陛下雄才大略,心怀天下,且早有提拔寒门学子之意,如此做法,必定有损世家的利益,诸位可知如今京都第一世家是哪一家?”
“正是我唐家!”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满头白发的唐国丈四平八稳地走进了议政殿。
他径直从魏如光身旁走过,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扫到他。
魏如光却背后一寒,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唐怀敬走到殿前,冷峻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文武百官,高声说道:“我唐氏满门忠烈,太祖爷率七十二近卫举兵,唐家先祖正是其中之一,唐氏一族历经数代,方才经营出如今的家世,不知诸位对老夫的家风有何指教?”
见众人低头不语,唐怀敬哼了一声,继续道:“老夫素来治家严谨,唐家三代从无叛国贪腐之辈,在朝中无一不是能臣干将,就是孙辈们也从无纨绔知名,太皇太后入宫二十三年,唐家不曾向其求个半分恩荫,怎么到了你这小辈口中,我唐家就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专断外戚?”
看到老父亲出现在朝堂上,同唐如玥眼眶湿了。
两辈子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还能有父兄撑腰,如此幸福的画面,从没有出现在她的幻想中。
甜蜜的同时,愧疚如细细密密的针刺进心中的每个角落。
唐如玥压下心头的刺痛,掐紧指尖,出口的声音差一点就破碎哽咽。
“来人,拿个软椅过来,请国丈入座。”
很快,议政殿里伺候的内侍就搬来一把雕花软椅,贴心地扶着唐国丈坐下。
唐国丈没有推辞坐下,更没有忘记今日的目的,朝着魏如光继续施压。
“怎么不说话,魏大人莫不是还没想好该给我唐家定什么罪名?”
“唐老大人说笑了,唐家忠勇满朝文武何人不知,若是随意构陷,岂不成了奸佞小人!”
萧乾这张嘴也不遑多让,同样是系出毒门。
唐如瑾站回自己的位置,看都懒得看那群御史。
谁不知道他小妹可是老爷子的心尖尖,他们这么诋毁小妹,老爷子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家老爷子只是老了,不复年轻时那般火爆。
可不是死了,任由他们磋磨自家闺女。
唐如瑾好整以暇,坐等好戏上演。
魏如光就没他这么轻松,先后被唐国丈和萧乾嘲讽,讥得涨红了脸。
他恨恨地瞪了萧乾一眼,上前问道:
“唐老大人的意思是,唐家并非京城第一世家,不曾结党营私,更没有外戚揽政?”
唐怀敬反问:“魏大人可知京都有多少世家,他们出自何地,家中多少子弟,又有多少为国尽忠马革裹尸?落入敌手受尽酷刑,却仍坚信我大夏必将中兴,成为万国之主而落得尸骨无存的又有多少?”
“魏大人,”唐怀敬站起身,平视魏如光,“你可知何为世家?”
魏如光:“钟鸣鼎食……”
“错。”
唐怀敬一步一句,句句诛心。
“诗文传承,着书立传,为天下学子讲经传道,不拘一格降人才者,为世家。”
“父死子继,兄死弟继,男丁战尽女子披甲,满门百口十不存一者,方为世家。”
“万贯家财,货通九州,千金散尽换得边疆战士一衣一食,一刀一剑,自家幼子却无米可食,被活活饿死,这是世家。”
唐怀敬站到魏如光面前,近在咫尺,四目相接,他眼睛精光迸现,如同有火在燃烧。
“魏大人,你还认为世家就是蝇营狗苟为祸百姓之辈吗?”